江淮周说完之后，便用手指撑了一下太阳穴，哑声道：“很快了，马上了，把数据拿过来我再看一下，上一次试验的时候数据已经接近精准了……”
医生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声开口道：“江院，您忘了，试药已经进行完最后一步了……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只要再过两天，解药就能配出来了。”
江淮周愣了一下，良久才缓慢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我忘了啊……”
他站起来，愣愣的看着眼前各种试管里五颜六色的试剂，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浅浅的勾了一下唇：“原来是我忘记了，已经成功了啊。”
沈枝雪站在不远处，看着江淮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脏猛烈的抽疼起来。
他再也管不了这是不是江淮周的第二个陷阱，他现在太想要拥抱他了。
只是还未等他走过去，江淮周的身形便晃了一下，猛然朝后倒去。
站在他身边的医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沈枝雪快步上前一步，扶着江淮周的肩膀，让他倒在自已怀里。
“怎么会这样？”沈枝雪手下的身躯脆弱的像是一张纸，似乎他再用些力就能轻易的捏碎，他红着眼眶抬眼：“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算高强度工作，人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那医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扭过头逃避沈枝雪的目光。
“说话！”沈枝雪厉声道：“到底谁是你的主子？！我在问你话，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医生这才无奈的开口道：“不是我们不告诉您，是江院说不需要告诉您，所以我们才没有说的，王上也特地嘱咐过，谁要是告诉您了，是会丢工作的……”
“我让你说。”沈枝雪哑声道：“我看谁敢让你丢工作！”
那医生似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殿下，他向来都是温柔且笑着的，这样浑身发颤，又愤怒又伤心的殿下……
“是为了给殿下配出合适的药剂。”医生怜悯的看了一眼江淮周：“因为用量很难控制，江院查遍了光网上所有的办法，才翻出来这一条以毒攻毒的解药，但是以我们的医疗条件，根本就没有办法准确的知道药剂的配比，所以我们只能……一点点试过去，刚开始数据范围大的时候还能用生物尸体，但后来配比的数据范围越来越小，每一次试药的变化都非常细微，需要活人试药，才能准确的知道试药者身上产生的效应……”
沈枝雪攥紧了江淮周的衣服。
“那种物质……对人体伤害其实不大，只要控制好量，对人体是没什么危害的，但是……江院试了几千几百次了，化学成分早就在他身体里堆积了。”
沈枝雪深呼吸了一口，将他放在地上，站起来揪着医生的领子，厉声道：“你们疯了？用活人试药是违反生物安全法则的！王上知道饶不了你们！”
医生沉默的看着他。
沈枝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啊，能给江淮周批下这么大一间实验室，又派了这么多人，王上怎么可能不知道江淮周在做什么？
他早就默认了。
沈枝雪眼泪划过脸颊，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淮周，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
他真的削瘦的不成样子，可三个月前，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会怎么样？”
医生听见沈枝雪压在嗓子眼里的声音，抿了抿唇：“那种化学制剂并不致命，但可能会使神经系统损坏甚至瘫痪，江院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他刚刚开始五感退化，记忆力衰减，解药就配制成功了。”
“这还不严重？！”沈枝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那要什么情况下才算是严重？！”
“一个人的精神系统完全瘫痪的话……就会变成植物人。”医生老实回答道。
沈枝雪把江淮周打横抱了起来，以前他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但是江淮周现在太瘦了，沈枝雪把他抱在怀里都觉得能够摸到他皮肉下的骨头，像是抱了一副骨头架子。
他抬起脚抱着江淮周走出了实验室，把他放在床上之后，转身就去了王上的寝殿。
小橙看他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在沈枝雪踏进主殿的时候将他拦了下来。
“殿下，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沈枝雪低声说：“为什么要让他试药？你现在让我怎么办？他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你让我怎么办？”
“这跟殿下没有关系，是他自愿的。”小橙眸子里全是淡漠无情：“况且，他就是那个害得殿下再也不能怀孕的alpha吧，殿下的身体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就算不是他主动，王上也会拿他的命换您下半生不再受药物副作用之苦，您现在冲进去质问王上，有什么必要吗？您难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同意吗？”
沈枝雪攥紧了拳头。
为了他、为了他、又是为了他。
他真的好烦这帮人，总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去付出，那怕他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付出，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一句，愿不愿意用江淮周的命，换他的半生安稳。
然后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们这都是为了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沈枝雪受够了。
他猛的推开小橙：“滚开。”
小橙眸子一缩：“你……”
沈枝雪从未有过这样气急败坏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