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们真想一块儿去了。我晚膳后不是说去博戏院吗?其实去药铺,找医师配了三帖安身的药。”
“药粉要一样,不然就戳穿了。”
“少主放心,我玉姐是顶细心的人。白天你不在时,我早就把药偷来看过了,还从三帖中匀出一份,就是给医师比着配药的,所以这三帖药剂看上去一模一样。”
颜沉缓缓点头,继续嘱咐道:“明日你不用跟随她太紧密,给她吃药的时机。但是记住,不要做得明显。”
“我明白的。”
玉姐按住胸口长出一口气,总算放心下来,不禁想说说玩笑话。
“林琅这姑娘心真硬,骗骗她让她长点记性也好,但不知少主准备何时挑明?”
颜沉沉吟片刻,冷声道:“不要挑明。不要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此事。”
王孙却又见他神游开去,心中已有不耐,二指一并敲击桌面,等颜沉涣散的目光动了动,立刻收回手指,含笑说:“在下今次来不是为了那件事。”
“哪件事?”颜沉愣愣地问,把刚说的话早给忘了。
王孙却眉头一抖,仍笑得和善,摸了摸袖口,说:“有一件东西,在下想给大人过目。”说着从胡垂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玉奁。玉奁乳白色,盈润剔透,单手握住很有富余。
王孙却双手呈上,颜沉疑狐地接过,本以为是白玉,没想到是象牙。他颠倒摆弄了一次,突然眼神一凝,看到奁底上刻的方印——是颜家的徽纹。
“这是什么?”他猛然皱起眉头,犀利的目光扫向王孙却。
王孙却不慌不忙地指着顶部的塞口,说:“里面的东西就是要给大人过目的。”
颜沉立刻拔起塞口,从里面倒出一张叠卷起来的黄色绢布。他展开绢布一看,原来是一封自荐书,上书几行墨字,字迹锋芒侧露,连贯优雅,宛若水中游龙。颜沉面色愈加凝重,嘴唇紧抿,目光迅速移至右侧顶头,那边写着——“颜骋拜奉书西周君殿下”。
果然是他的二哥,颜骋!
王孙却时刻留心着眼前之人的表情,等到谜底揭开,小心解释道:“这是大梁颜氏仲子颜骋,写给寡君的自荐书,诚求相国之位的。”
颜沉脸色铁青,眉峰吊起,死死抓住荐书两端,睁大眼睛把那几行墨字翻来覆去地看。
“为何要给我看这个?”他突然问道,眼睛分毫不离黄绢。
王孙却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道:“此荐书才到我手中十天有余,还没来得及上呈寡君。”
颜沉没再说话,慢慢放下荐书,眼睛又飘到竹帘上,但跟刚才不同,这回他目光灼灼,透着隐忍和不甘。
王孙却见颜沉又凝视出神,这次并不烦恼了,继续说:“颜大人,寡君求贤辅政,心诚感挚。自招贤布公以来,荐书如雪片飞入洛阳,但能入寡君之眼的不过寥寥。”
“所以你掩下颜骋的自荐书,就是认定西周君一定能看他入眼,聘他做相!”颜沉说。语气不善,带有怒意。
王孙却又是一笑,问:“大司马方叔,何如?”
颜沉稍稍迟疑,还是答道:“威猛忠义之士,战无不胜,名震诸侯。”
“上大夫尹继虎,何如?”
“有道贤臣,世人称颂。”
“上大夫仲山甫,何如?”
“俱是勤政爱民的贤臣。你提这些人作甚?”
“颜大人,这些贤臣都是在下举荐给西周君的。”王孙却挺直腰背,微微自豪道。
“你?”颜沉十分惊讶地看着他,随后觉得自己的神情和言辞太过失礼,于是拱手道:“在下有眼无珠。”
王孙却摆摆手,笑道:“世人皆说我既非忠贤也非谗佞,只会花言巧语。但他们不知,若没拿得出手的本事,谁能在国君面前侍奉得长久呢?颜大人,我的本事就是识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