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欢是趁夜里两点多从窗户爬下去的,脚面上的伤口经过杨峥处理好了不少,可是微微一动还是疼得厉害。
但她此刻实在静不下来,心里积着火又堵着怨,全都压在胸口让她坐卧不安。
她身上没带钱包,又因为脚伤被杨峥强行换了拖鞋,这时候狼狈的在路上瘸腿走着,偶尔路过一辆车子会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轻佻的吹着口哨。
林良欢咬着牙往前走,每一步都又痛又麻,可是比起心口那疼,这细微的刺痛就无足轻重了起来。
她走了很久,林家老宅离市区有不短的路,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更何况大半夜的徒步走回去。又是半山的公路,蜿蜿蜒蜒好似没有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脚实在疼得厉害,不只脚背烫伤的部位火辣辣烧着,就连脚底也好像被铬进了千万粒沙子,麻得没有知觉了。
她回头看了眼黑黢黢的公路尽头,树荫斑驳,偶有几声不知名的鸟鸣从林间传来。
林良欢很少会有委屈和伤感的时候,她小时候甚至不太知道眼泪是咸的还是甜的,可是自从和肖禾在一起之后,她好几次红了眼。
在父亲和杨峥眼里,她就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个男人自虐成这样。可是她也没办法,从没有人教过她恋爱该是怎样的,也没人教过她,丈夫不爱她该怎么办。她受的教育都是该硬着头皮往前冲的,小时候父亲请来的老师们都灌输给她一个道理——只要不断往前冲,总有赢的时候。
林良欢又坚持走了一段就走不动了,她撑着膝盖缓了口气,忽然感觉到身后有灯光投射过来,继而就是车声越来越近。
她想跑,腿却没有半分生气了。
杨峥把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清秀脸庞,本该是愠怒的人,在看到她狼狈不堪的可怜模样又软下心肠。
他打开车门,林良欢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杨峥却走过去拦腰将她抱起:“我就不该指望你听话。”
他无奈又纵容的语气,英俊的脸上却处处都写满了宠溺。
林良欢被他抱上了副驾,随后又被他侧身从后座捞来一条薄毯严严实实包裹住。他并没马上发动车子,而是点了烟狠狠吸了一口:“我送你回去,别跑,脚会发炎。”
林良欢缩在薄毯里把头埋在腿-间,接着薄毯不住汲取温暖。
“杨峥,谢谢。”
她没说太多话,杨峥应该都懂。
杨峥是父亲收养的义子,说是义子,其实算是从小给她找来的玩伴。
林父娇宠自己的小公主,杨峥是小公主的骑士,这是林家上上下下都默认的事实。林良欢小时候不懂事,也以为自己长大该是要和杨峥一辈子的……
杨峥送林良欢到楼下,准备抱她上楼,林良欢却坚持自己走:“你回去吧,我和肖禾谈谈。”
杨峥看了她一会,面无表情的扭过头:“你上楼,我抽支烟就走。”
林良欢咬了咬嘴唇,一瘸一拐的进了公寓楼。
***
白忱的话让钟礼清恍惚了好几天,孩子……他们还能再有孩子吗?经过那次她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
那晚她沉默不语,闭着眼没有回答。不管她想或不想,一切的决策权都在他不是吗?她缄默的态度让他欣喜,竟一时以为她选择了默认。
白忱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掐住她的细腰将她抱在身上。
钟礼清睁开慌乱的双眼,入目的却是他满足的神情,她尴尬的趴在他宽阔厚实的胸口,扭动着身子想要逃开。
“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