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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 / 1)

苏醒过来的魅魔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房间里,周围空无一人。魅魔艰难支撑起身体,天生求生本能让他感知到此地并不是一个长久所待之地。

他强忍着身体叫嚣的伤痛,准备就此离开。但他没有走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去。

这时他才发觉原来房间里被布下了结界,碧绿潋滟水纹在半空散发着幽幽灵波,将他的脚步阻拦。

兴许是结界上带有士警,惊动了布下结界之人,房门传来推门声,一个身影行步进入。

魅魔认出来对方,他低微狼狈窝在角落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生怕对方对自己不利。

进来之人正是同另一个蓝衣男子将他从万蝼窟带出来的人,但魅魔知道对方并非善睐,会大发慈悲发他一马,他胆怯忐忑的不知道对方会怎样对他。

那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魅魔面前,面容浮现一浅笑,若不是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方结界,还以为那人对魅魔毫无防备之心。

普通面容上,一双柔情含水的桃花眼,昳丽明媚弯了弯,他蹲下身子,觑着魅魔对他戒备警惕的模样,他低声道:“小东西,我救了你,帮你修复了残躯,你不该感谢我?”

魅魔缄默无言的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他敏感本能从男人身上感受到危险,他胆颤地抓紧了自己双臂,在上面留下了青白的指痕。

“怕我?”那人低低叹息一声,看上去像是在可惜什么。

那人撤开结界后,捏用了一个禁锢法术,将魅魔禁锢住后,强硬的掰开了魅魔的嘴,给他灌进了一些酒。

魅魔被因为禁锢法术的原因躲不开,灼烈的酒烧辣着他的喉咙,他被呛的满脸通红起来,直到那人解开法术后,魅魔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起来,眼泪混着口中涎水一并流了出来。

那人眸光冷漠直起了身体,掏出巾绢仔细的擦着手上沾的水渍,“你也该去做你的事了。”

魅魔骇不止想要逃走,他朝那人偷袭扔去一团黑雾,便趁机离开。

可对方像是早已看透了他的举动,袖袍翻飞一股气浪击中正要逃出门口的魅魔。

身后的剧痛顿时让魅魔口中溢出鲜血,本就虚弱无力的身体,更是如软了骨头倒在地上。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踏着闲庭的步子,一步又一步接近自己,“真是不老实。”

魅魔如被逼入困境的笼兽,紧咬着牙根,眼里终于有了魔族血性。

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这么凶?那就好好留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他又被重新扔回了床上,门口的房门也被重重的摔了。

魅魔擦掉嘴角的鲜血,他不知道为何那人突然之间离开了,还非要将他留在这里。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刚才那人给他灌的酒里被下了东西,他的身体传来一股又一股的燥热,让浑身都无力的发抖。

好热!!他整个身体如同着火一样,他摔下床,准备逃出去,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他是魅魔天生便能感知到这是什么样情绪。

他喘着粗气,水……他需要水或者精气!!

门外传来响动,一袭雪袍月影的身影踏门而入,闭关出来后的石扶玉,从进院门开始便觉察到他的房内有其他之人。

他推开房门还未来得及看清,一股未察觉的气息扑进他的怀中。

惊愕之下石扶玉还未反应过来,身体抢先一步一掌挥了出去。

这个时候石扶玉才看清眼前的人,竟是一只魔族!!

石扶玉神情冷漠的手中凝聚出一柄光剑,毫不留情的一剑刺穿了魅魔肩膀。

疼痛让魅魔神智有片刻清醒,但无处发泄的燥热只能让他狼狈的蜷缩着身子,整个身体止不住发抖,一双眸瞳中积满恐慌。

“说,谁派你来的?”

魅魔无助的摇着头,他太难受了,身体里难以言喻的情欲让他满脸通红,但受伤的地方却时刻提醒着的痛楚,将他神经反复的撕扯研磨。

整个身体如被抛下油锅之后,再重新捞了出来放上烤架之上。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他已经被药力折磨神智不清了,竟开口向着面前的修士求救。

不论是谁,不管谁都好……只要可以帮他,只要救他,他任何苦他都可忍受,什么代价都可以承受……魅魔此时已经被媚药折磨神智完全消失,甚至身体上的疼痛都比不上身体中窜动燥热。

他竟不管不顾的往石扶玉身边靠近,他的眸光落在了石扶玉的握住剑柄的手上,他竟然想要那只手,摸摸他就好了。

那么冷的人啊~是不是这只手也一样的冰凉。

他情不自禁的朝着石扶玉伸出了双手!!眼底含着水光潋滟般渴望。

望着眼前这个魔族,石扶玉眉头紧蹙,一把拔出了剑锋,震袖一扇,魅魔被扔出了房门。

震聋一响,房门又被重新给关上,可被扔出房门的魅魔更是难受瘫软在地上,他修为低微根本抵抗不了如此猛烈的药力。他捱不过了,就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胡乱给拔的干净。

死死扒着门缝想要重新再进去,但里面被施了法术,任凭魅魔在门口将自己的十根手指头给扒破了,里面也毫无响动。

兴许是熬了一阵子了,又或者是身上的伤口重新起了作用,魅魔恢复了神智,他如被遗弃的一块破布脏秽不已。

他银灰的眸光开始散焕,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知何为,他竟觉得有一丝解脱!

静鸣地夏蝉藏于芃芃树木,月色幽幽的银光打过窗外芭蕉,一方焦月星星灼灼,静宁而幽远。蓝绸缎的天幕晓星通明,这一切好似魅魔的一场梦,耳边低幽风儿,还伴着夜啼小儿娘亲在漆黑的夜里一拍一哄软语呵护的哼吟,温和的声音细细穿过屋篷……飘过山野,花海……融入浓夜,化作款款清风拂心棠。

在最后的余音下,魅魔缓缓阖上了双眼……原来快要解脱之余,还能出现臆想……他竟快死的时候看见那扇门打开了,一双鞋面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股灵力注入他的额间,起初他不适应,他十分抗拒。

但随着手中冰凉触感,他开始接受那股灵力,在他身体经脉之上游走冲刷,那股灵力温吞缓和,细细密密的为他清除着药力。

魅魔缓慢的睁开双眼,他看见眼前的人族,竟在救他。

一行清泪从魅魔眼框中涌了出来,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救他,从降生开始他的一生中就只有不幸与痛苦,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不再奢求他人对他的怜悯。

可未曾想过眼前的人族竟真的会救他,第一次感到到温暖和见到阳光的魅魔,心脏的位置传来阵阵涟漪与心悸。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向在深渊下的他伸出双手,给他满是黑暗人生带来一束光。

这种温柔他既贪婪又生怯,他害怕是一场梦,一场轻易破碎的镜花水月。

从那之后,魅魔便常常跟在石扶玉身后,对他而言,石扶玉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第一个待他好的人,这份恩情魅魔将他深深藏进内心。

他偷偷跟在石扶玉的身后,也不为别的,只为想要报答这份恩情。

但他不懂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没谁教过他,他认为只要自己悄悄跟在石扶玉身边,他就总有一天会用的上自己的一天。

石扶玉练剑时,他就偷偷躲在树后,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眼眸中全是石扶玉持剑气势宏伟,翩若惊鸿绝尘的身影。

直到对方的剑锋划过林中落叶,刺到眼前,掀起一阵枯叶翻飞,魅魔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寒光闪烁的剑锋只差一指之隔便要戳穿他的脑袋。

石扶玉冷淡的看着眼前因害怕眼眸里有了雾气的魅魔,他皱了皱眉,十分不悦面前的魅魔。当初,他一时的心慈救了他,对方却如赖上他,虽说这只魅魔未做过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但当时自己留下他也不过是为了查出他身后的人而已。

他手中剑刃挽了几个剑花,附在背后,漠冷踅身离开。

经过这么一吓,石扶玉倒是有了几日清静日子,不过很快,魅魔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尾随。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魅魔的脑袋瓜子似乎开了窍,不仅只会傻傻跟在石扶玉身后,时常还会送给石扶玉一些俗世间里的小玩意。

起初石扶玉并未过多在意,他早已辟谷,对于吃食也并未有口欲之念。他生性偏冷,很多欲念也淡薄其利。

但魅魔却认为是他不喜欢,每日送来的东西从未重样过,本以为无视几日,魅魔便也知难而退。

可对方却依旧兴致盎然,在石扶玉打坐调息之时,悄悄溜进他的院落,把东西放在窗檐下面。

同一时刻,也会将昨天送来的东西,再重新收回去,这样日子持续了小半年……魅魔如往常一样,从山下搜刮了不少杏果,挑了不少肥大肉多的装在竹筐里去山脚下,伪装成人族去同村民们置换着东西。宽大的斗篷遮盖住了他大部份面目,只留出一双被伪装后的眼睛在外,以至于别人不会被他可憎丑陋的面目吓跑。

今日魅魔下山后,便发现今日山城下格外的热闹,他同一旁阿婶子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上巳节,不少男男女女们相约在同游船,踏青,赏花之行。

魅魔颇有些羡慕,一直以来他都是孤身一人,身边从未有过朋友。

一旁的阿婶子瞧见魅魔羡骥的目光,好心的同他用香囊换了杏果子,说让他拿着香囊去送给欢喜之人。

魅魔眸光亮了亮,望着香囊上绣着孤藁冷艳的梅花,他唇角微微扬了起来,他十分感激的朝阿婶子道着感谢。

香囊里香料在鼻尖萦绕,散发着清郁的梅香,他觉得石扶玉身上的味道大抵也是这样吧。不知为何,魅魔的心底一时间涌现出着,认为手里的香囊很适合石扶玉。

外头的日头正盛,林树间扑腾着鸟雀之声,和风送暖,屋头簟卷收敛,炭炉里燃着青烟袅袅升腾,石扶玉正入定打坐冥想着。窗柩轻晃的被外力小心翼翼的推开,一只手顺着窗沿轻车熟路的摸索着。

在指尖触碰到窗台下的东西后,魅魔的神情微微失落一瞬,他昨日送来的东西,对方依旧没有收下。

捏在手中的香囊,有一刻他犹豫了,还要不要给石扶玉,他神情黯然,他觉得这一次,石扶玉也不一定会收下的。

他仔细的将自己昨日送去的东西收拾回去,透过窗檐悄悄望着里面的石扶玉,剪碎的光影逆着净瓷玉容的脸狭,让平时清冷的没有丝毫波澜面容浮现了一抹柔和。

若不是石扶玉忽然睁开了双眼,眼底的淡漠冷然的眸光,生生又将那一点柔光给粉碎的干净。

魅魔局促的心头一跳,连忙错开他和石扶玉在空中对视上的目光,他涨红了脸,如同做了亏心事被人突然抓住了一个现形,他紧张的埋下脑袋,仓皇的逃窜离开。

连未送出去的香囊丢落在地上也未发觉,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早已不知道自己把香囊丢在那里了。

石扶玉冷漠的看着魅魔慌乱无措的背影,眸光忽然落在窗檐下面,一个艳红俗世的香囊正静躺在地上。

他黝黑的眸瞳里波澜静水,他一伸手地上香囊便被一股力量引向了石扶玉的手中。

鼻尖嗅闻着芬芳馥郁的香味,石扶玉的眉头微微蹙紧,一翻手,手中的香囊便消失不见。

他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子,出了房门,一身月白雪衫似隆冬中的松木,周着的暖日也未将他的气息暖上几分,隐隐下有股凉风习习。

这小半年的时间,那只魅魔风雨无阻,常年如一朝,每日变着花样不重样的给他送来东西,见他不收,第二天又会悄悄将东西收了回去。

起初留着他不过是为了看看他背后之人到底在耍什么样花样,竟想出用魅魔来诱惑他。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对方竟毫无再任何举动,着实让人不得不生疑,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石扶玉身形一动,他身影正稳稳落在一颗老槐树的树杆,而不远处正有一个神情慌张的满身摸索着的身影,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石扶玉面色淡漠看着魅魔因为着急而微微发红的脸,他眸光微动,手心重新出现配色艳俗的香囊,这种香囊他已经见过不少了,时常有到俗间游历历练的女弟子回来之后,便朝他的院墙内扔着香囊,只因他常年闭关未出,日积月累下香囊便将院墙一角给堆起一座小山。

不过直到他出关之后,一挥手将所有的香囊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整个剑行宗的山头里的仙气都裹着一股馥郁的香味。

而朝石扶玉院墙内扔过香囊的所有女弟子们,也在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芬芳之后,愤红了脸,哀恨着自己的一腔爱意竟都化作了一捧焦灰,被风一点点消噬殆尽。

在那之后许多女弟子看石扶玉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怨念与哀愤,之后他听闻其他弟子私下议论之时,才知道原来这种模样的香囊竟是送给情郎的。

石扶玉眸光渐深,眸瞳中印着魅魔跪爬在地上,不断的用着双手翻着周围杂草,一双银灰的眼底全是忧急,看起来像是丢了非常珍贵的东西。

情郎?望着手中的香囊,他忽然一下捏紧了,但很快便松开,忽然意识到他被魅魔给扰了心神。

这段日子里看来他是习惯了魅魔这衔环结草举动,如今竟被一个给魔族混扰了。

他眼下顿时冷了几分,手中的香囊也顺势扔了下去,香囊落在了路边的野草上,骨碌碌的还滚落几下才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魅魔,似乎觉察到什么,向身后转头看去,一颗枯槁的老槐树,如同形同朽木老人,树干上面秃荒一片,只有几只渡鸦堪堪停留上去,有一搭没一搭的拉扯着嗓子,暮落斜阳垂垂倾下,不由的拉长了树影。

这时魅魔才发现不远处的树荫下,他寻找多时的香囊竟就在自己的身后,他急忙上前将香囊拾起,仔细的用袖子将上面的杂草与尘土扫去,小心翼翼的重新塞回了怀里。

护着胸口吁出一口气,幸好没有丢,这个可是要送给恩人的。

魅魔颇为郁闷的用手掌单支着下巴,眼底一片幽怨的望着面前的结界。前几日他如往日一般,想要溜进石扶玉的院落中,但平故一方结界挡住了他的脚步,他情绪有些低落,他认为定是之前他偷看石扶玉之时,被石扶玉抓了一个正着,先如今他想要再溜进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在结界外面守了几日,也没见到过石扶玉从里面出来过,他眸光不由黯淡,被他小心揣在怀里的香囊被微微捏紧,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也在一点点消散。

想想也是,对方是誉为转世仙人之称的仙门弟子,而他只是一个被嫌污唾弃的丑魅,在石扶玉的眼中,自己就是个卑贱的妖魔而已。

他竟还幻想着和石扶玉一同游上巳节。

放在胸口中的香囊此刻就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他烫伤。

魅魔黯然神伤的抿了抿唇,身形寞落的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准备着踅身回去了。

夕光西斜,漆黑的山峦上渡上赪霞之色,树木青葱预留下一抹辉阳,浮空长寂,一群仙鹤荡荡悠悠的明唳着从天际飞来,它们盘旋于一隅院落上空,因为院落设有结界,它们只能不停长吟着,在上空来回拍打着羽翅。

同一时刻,一股冲天磅礴气势的灵力喷涌泻出,灵光大震!!

沉厚的钟声响彻整个山谷之巅,原本即将残晖收尽的天际,流光映霞,大方着光彩,古朴地钟身宏伟的阵阵鸣响着梵音。

魅魔被眼前的场面震撼的怔愣在了原地,他呆呆望着不远处的院落,哪里正是灵力源头之处。这就是转世仙人突破化境的场景,不知为何,魅魔他发觉自己身体正在发抖,腿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整个身体瘫痪在一颗树干上,石扶玉化境后的灵气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了魅魔的身上。

甚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艰难的抬眼看着不远处磅礴散发的灵气,他身上的魔气如风中的一缕火花,似片刻便会被那汹涌波涛般灵气给淹没。

他是魔,他是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灵气,魅魔的胸腔一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努力的站起身子,想要逃离这块地方,滴滴答答的鲜血从五窍流淌而出。

他强忍着痛苦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向石扶玉的住处缓慢的离开。

同一时刻,他也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他怎么努力,他也无法靠近石扶玉的,不论是他的身份,就连对方化境后无意识散发出的灵气都已足够要了他的命。他想要放弃了,他认清了自己是多么的痴心妄想。

银灰的眸仁里有着痛苦,但最多的更是悲伤,水光潋滟的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连魅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捂住了脑袋,哪里又涨又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叫嚣着,让他回去……不能离开,回到石扶玉身边去,他不能放弃。

连同着他的心也疼痛难忍,他受不住的摔在了地上,这样的痛楚竟比石扶玉化境后散发出的灵气更加难捱。

魅魔双目欲裂般瞪大,血红的血丝爬上他整个眼球,他如同被折磨困兽,喉咙无意识的发出吼叫,他疼的满地打滚,脑袋里似被活生生塞了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正在他的脑袋疯狂钻着他的脑仁,他忍不住的又向石扶玉的院落爬去。

心底深处任有一股声音,正催促着他,赶紧回去,不可以离开,他一定要留在石扶玉身边。

一双手被地上的碎石头磨破了,比起脑袋里的钻心的疼,手上的那点痛根本就感受不到,他拼了命朝石扶玉的院落伸出手,救他,救救他!!

直到意识逐渐模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身边,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抬起头了,在意识最后消失之时,他看到那个身影蹲下了身子朝他伸出手。

不待他看清,他已经陷入了黑暗中!!

这天变异象之景,自然也引得整个剑行宗的弟子们驻足了望,眼底无一不是羡艳。它们惊艳着石扶玉的天赋,短短时日便突破到化境,这可是人族中不可有的天赋,只有转世仙人们才独享的恩惠,这样的异禀般天赋,似乎是天道专门为转世仙人们开辟的,有着令人无法超越与撼动的地位。

一处山峰上空气中正散发焦臭味,无数的花草被烧成焦灰,一个蓝色身影,全身正散发着可怖的怒意。

沿着他方圆一里,周围全被一片漆黑焦土的,他发泄般破坏着眼前的一切,眉宇之间笼罩着郁重的戾气,他咬牙切齿喊着,“石扶玉。”这三个字似要将这几个词从唇齿之间磨碎了在重新咽下去。

仅仅几月的时日,石扶玉便又突破了化境,整个剑行宗能够化境之人,少之又少。

越来越大差距感,令他绝望了,他不甘心就这样输了,他不甘心就这样沦为弱者。

起初,他瞧不起石扶玉这个半道修炼的弟子,对方原本一身根骨并不出众,可却有一日,这个平时入不了眼的弟子,却被他的师傅收为了关门弟子,原本被重用的他,一身上品根骨也在师傅面前如同明珠蒙了灰,甚至他还无意撞见他的师傅,同石扶玉言说,以后掌门之位也当传位予他。

那一瞬间,他脑袋嗡嗡作响,一根细铉也铮的一声绷断,掌门之位,应当是他的,这是他从小便被别人灌有的期待与事实。

怎么能把属于他的位置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后面他才明白,原来对方并不是来路不明的家伙,而是传说中的转世仙人。

他真不甘心……不甘心呀,他的前半生一直被别人当作掌门培养着,只因突然出现的转世仙人就将他的所有一切都给抢走,他恨……恨石扶玉,恨师傅……也更恨这不可逆转的天道,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石扶玉的脚步。

他满是戾气的脸上闪过阴毒,既然无法超越了,那不如就让转世仙人陨落,彻底消失在这三界之内。

周围房屋通通圮毁倒塌于一片废土,残留的梁柱上还留着漆黑被焚烧过的火星子,难闻焦臭的气味弥漫着空气之中,毕心尘对眼前的一切微微眯起眼睛,他脚踩着乌黑的焦土朝残骸中间的蓝衣男人走了过去。

“唐师兄!”他轻声唤着。

唐扶卿闻声,双眼迸发着冷光如同凛冽的寒刀子,恨不得就现在活剐了眼前样一脸淡笑的男人。

唐扶卿冷声道:“你可想好那种死法?”

若不是当时信了此人,采用魔族之道的方式,今日怎能让石扶玉这么如此轻易就突破化境,以后他在师傅面前如何能抬起头?如何再去争夺掌门之位?甚至连整个剑行宗都不得不将要石扶玉视为马首是瞻。

只要一想到之后的剑行宗,掌门之位即将落入石扶玉手中,而他不得不向对方伏下头颅,要永远活在石扶玉的影子里,一想到这里,他的胸腔里就满是滔天的怒火。

明明不是石扶玉的出现,原本的掌门之位就该是他的。

唐扶卿眉目间的戾气阴郁的发寒,看着眼前的毕心尘已将他归入一具尸体。

而毕心尘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般唇角一直噙着浅意,他恭恭敬敬的朝唐扶卿拱手道:“师兄莫急,待一切石扶玉道消身陨之时,师兄要罚,我甘愿承受。”他姿态谦恭卑微,一言一语之中皆是温儒。

唐扶卿冷嗤一声,眸光倏然一暗,“你可知如今的石扶玉突破化境,想要他的命,简直痴人说梦。”

“我已有良计之策,师兄莫要担心。”毕心尘轻声着,神态中安泰自若。

天穹间劈落下的白光正落在毕心尘身侧,而他身后的岩壁轰的一声龟裂亘断炸裂。

隆隆黑云翻腾压下,将毕心尘的身影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只要唐扶卿此刻动了动手指,便会有成千般雷令尽数劈落在他的身上。

面对随时能将自己劈的神魂尽失的雷令,毕心尘市井平庸的面容上丝毫没有任何慌乱的波澜。

唐扶卿阴郁的盯着眼前的男人,这幅太过于异于常人平静与气定神闲,让他的眉头蹙成一团,心里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俗庸的脸上,却长有一双出奇妖艳又昳丽的双眸。

若不是几年前就见过他,唐扶卿都忍不住怀疑眼前的男人,是其他门派混入剑行宗的奸细。

兴许是察觉到了唐扶卿的眼神太过于可怖,毕心尘微微收敛了笑意,眼底陇上一层严肃,“师兄,这是不信我?”

“信你?”唐扶卿眼神阴寒,他冷漠的沉黑下脸,冷哼着:“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觉得你还有可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吗?”

“是!多谢师兄手下留情。”毕心尘耸下眼皮,姿态顺从。

魅魔被疼晕前,仿佛间看见过有人影靠近他,他悠悠转醒后,发现周围一片荒凉败圮,遍地的残骸断梁,许多地方都像是被大火烧了一遍,空气中流淌难闻焦臭味。

还未等他看清出这是什么地方之时,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似一声鸣雷落下,天际上空笼聚着乌云翻滚,云间闷雷欲滚。

魅魔的第一反应,以为是谁在渡雷劫……以前在魔域便听说过,人族飞升成仙之时就需要渡上一场雷劫,经过雷劫的淬炼才方可有了成仙的资格。

在他幼年时,不明白为何人族与魔族的不同,为什么许多人族穷尽一生,也一定要修炼成仙人,甚至不惜拼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后面从其他魔族口中他才得知,原来人族寿命短暂又太过于脆弱,亦不同魔族生来就是魔族,天生拥有强悍的实力,而人族为了能够保护自己的种族延续长存,他们选择在有限生命里不断修炼磨砺自己。

魅魔他深知没有雄厚的实力,在魔族中生活到底有多么艰难,所以在被放逐到人世间后,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族,他小心翼翼的伪装着自己身份,不让任何人族发现自己是一个魔族,可万万没有想到,即使伪装的再好也会有露馅的一天。

他实力太弱,他做不到完全隐匿自己的魔气气息,若非被剑行宗的弟子发现,他先如今也应当还继续呆着深山老林中,只有实在需要魔气的时候,他才会下山到一些魔族戮掠的村子中,去吸取一些残留的魔气得已苟活,却不曾想正被除妖的剑行宗弟子逮了一个正着。

魅魔远远向那个方向望去,他心忽然咯噔一下,那个方向不正是石扶玉那边吗?

他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脑子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如同失真了一般,变成朦胧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回去,快回去,他需要你。”强劲郑重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中回荡着,如神语在耳边低喃。

魅魔似丧失了心智一般,银灰色的眸瞳怔的一下灰翳下去,整个人如同提线的木偶一般,向着远处阴云翻腾的地方走去。

一步又一步魅魔脸上神情麻木如同一具行尸,他的步调悬浮不稳,几次都差一点摔倒,如果此刻有人过来,便会看见魅魔行走的姿势很奇怪,好似第一次才学会行走的稚童。

“咯吱”一声,残断的残木被魅魔怪异的行走方式,一脚踏碎,而魅魔也如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全身猝然的发麻颤抖,他的脚底一软,瘫跪了下去。

这时魅魔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触碰到余留下的术法,他的银灰色的眸孔中满是疑虑,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若不是无意间触碰到别人留下的术法,甚至他都没有发觉到。

正当魅魔疑惑之时,他听到不远处正有人说话,这声音魅魔也认识,他小心翼翼偷摸过去,定睛一看,认出来对方就是之前将他扔出万蝼窟,又让他去魅惑石扶玉的男人嘛!!

他们这是又在做什么??魅魔疑惑觑着他们,却不成想到,撞见了他们接下来密谋策划的事情。

偷躲在岩石背后的魅魔听的脸色逐渐发白,原来他们并没有放弃谋害石扶玉的事情,反而要蹭着对方化境初时,要在石扶玉闭关中重新谋害他!!

岩石背后忽然传来异响的声音,将唐扶卿他们的对话打断。

他面色倏然暗下,大吼一声,“谁?”同一时刻,一道雷令落了下去,整个岩石被雷劈的青烟飘起。

正当唐扶卿想要走过去查看时,一旁的毕心尘却忽然叫住了他,“师兄啊,一只小虫子而已,何须紧张。”

“虫子?”唐扶卿顿住脚步,很快他就明白了毕心尘的话里的意思,他冷冷勾起嘴角。

“你还真的看中哪只丑陋的魔族。”

毕心尘姿态温和朝唐扶卿拱了拱手,“师弟,所做一切皆为师兄所愿。”

“一只魔祟而已,不需脏污师兄的手。”

唐扶卿冷哼着:“你想要留他?”

毕心尘清瘦的下颌骨微压,“留他也不过是计中一环,师兄不必忧心。”

“那就好!”唐扶卿目光阴寒,眉宇间戾气加深,“若是让我知道你敢做什么其他的事,我定会让你和那只丑魅尸骨无存。”

对唐扶卿的威胁,毕心尘只是低低的微笑着,丝毫看不出来任何恐惧之感,他顺从拱手答着:“是,师兄。”

魅魔胸腔中如同钟鼓一般隆隆作响,耳边全是他极速粗重的喘息声,他拼命的疯狂地奔跑逃窜着,身后似有什么正穷凶极恶的东西正追赶着他一样。

慌乱下他逃进了一片树林间,他不敢有任何停留,仍凭树枝划开他的皮肤,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远不近,始终在魅魔身后的不远处。

魅魔惊慌下回头看去,却正看见三四条足有碗口粗的大蛇,正一路舔舐着他留下的鲜血,腹部鳞片摩擦地面的莎莎声,如影随形对他紧追不舍。

这几条大蛇仿若生了心智,或是有人控制了它们的心智,这几条大蛇明明有几次可以一口咬住魅魔,但它们却起了捕食者恶劣,不停追赶魅魔,舔舐他留下的鲜血,却在即将追赶上魅魔的时候,用那猩红的蛇信子舔舐着他的肌肤。

魅魔被几条大蛇吓得慌不择路,连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他也没有注意到,一脚踏空,整个身体悬空失重般摔了下去。

而一直在魅魔身后追赶他的几条大蛇停在崖口边,嘶嘶作响的吐着信子,冷血的竖瞳中冰冷的倒印出魅魔跌落下去的身影。

就不远处的身影,正将大蛇眼中所见一切皆竟自己的眼中,他清丽桃花眼孔中里面碧光乍现,妖冶不已。

随着他唇角的弧度加深,崖口边的大蛇们也尽数扭头朝毕心尘的方向爬去,直至全部的大蛇回到毕心尘的身边,钻入他袖袍盘踞于他的双臂以及后背上,随着大蛇接触到毕心尘的身体后,变作几条蛇状刺青。

而他这张脸也到了极限了,僵硬不自然如同一张化不开面糊糊。他轻轻一挥,一张蛇皮状的东西从他脸上掉了下去,露出了他原本面容,英斜的双眉,俊美绝伦的容颜上轮廓分明,唇瓣嫣红如春秋之花,一双眼眸幽灵寒星,有着非属于人族妖异!!

但很快他便重新覆盖上一张脸皮,随着绿光闪动,他脸上的脸皮又重新化作一张药谷,谷主的脸。

他缓缓睁开双眼,里面只有丝缕微闪的碧光,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他失望了啊!!

跌落下崖底后的魅魔,掉在半崖上的枯树上,他被摔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没有看清周围环境的魅魔,不知道自己被挂在树干上了,没曾想自己轻轻一动,树干就传来清脆的咔吱声,还没有等魅魔反应过来,他就直接从树干上重新掉了下去。

幸亏并不是很高,魅魔摔下来正落在草地上,除了身子有些发痛之外,并未骨折。

魅魔揉着摔疼的地方,摸着黑站了起来,有时候他也不得感谢自己属于魔族的身体,若不是魔族天生有着极强的修复能力,照他刚才作死的作法,若是个寻常人族,此刻也定已经摔死了。

不过他来不及顾上身上的伤痛了,他得快点去将消息告诉石扶玉,让他尽快防备别人要趁他闭关之时害他的事情。

天光破晓,天际泛着发青的鱼肚白,微凉的风,吹拂在魅魔的脸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魅魔却怎么走不出去,他拖沓着疲惫的脚步,他走了整整一个晚上了,可依旧徘徊于山谷内。

他的脊背一阵阵发凉发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被别人故意关进一个山谷内,而那些一直追赶他的大蛇也是想要关他的人,放出来的。

他知道对方肯定是不想要让他去想石扶玉告密,但此时的魅魔出了着急什么都做不了,他现在被困在山谷内,而石扶玉却全然不知暗处的危险。

其实连魅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担心石扶玉。

只是一想到绝尘孤傲的石扶玉,会道消陨落,他就忍不住怜惜心疼,他觉得石扶玉应当飞升成仙,好似这才是他心中所念,眼底想见之景。

这股念头从他见到石扶玉之时,便一天比一天强烈,出了留在石扶玉身边,想要报恩之外,他也想要看到石扶玉能够道成飞升之时。

魅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他望着前方阡陌交错小道,他站在路口犹豫不决,这几条小道,前几次他都已经走过了,但无一条是可以走出去的。

魅魔踯躅须臾后,咬了咬牙根,又踏上其中一条小道,他还不能放弃,他现在只有他可以帮石扶玉,他想要像石扶玉一样拯救自己,去帮助他。

这一刻,可能魅魔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在石扶玉的眼中仅仅只是一只卑贱的妖魔。对方则是高高在上睥视苍穹的转世仙人。

魅魔他足足走了两天两夜才走了出来,全身上下都已经僵硬只重复着一个动作,但他来不及休息,他急忙赶去石扶玉的院落,可院落中早已空无一人,屋外的小塘水面上,稀拉的飘荡着落叶,随着微风吹过,波漾着阵阵涟漪。

窗口的簟卷被卷上之后,便没有被放下来,屋内陈旧冷清毫无人气味,只有一柄长剑悬挂于案前。

魅魔知道石扶玉他已经离开多时了,已经来不及再多想了,他进了石扶玉的房屋,在屋中将那柄长剑取了下来。

在魅魔触碰到长剑时,剑身微微抖动,似乎感受到取它之人,并非是它的主人。

魅魔知道有些剑刃会产生灵识,对并非自己主人的人触碰,定会抗拒不已。

但实在没有办法,他需要一件与石扶玉气息相同的东西,这柄剑他常见石扶玉舞过,况且认过主的剑刃是与主人的气息相连。

魅魔将长剑按在自己怀中,就向外跑去,一路上他嘴里还不停同长剑说着:“别动,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但是我的恩人他有危险了,我需要你去救他。”

长剑也似乎感受到了魅魔焦急的心情,或者也是真的感受自己主人的危险,从原先的躁动不安,渐渐回归了安静。

甚至帮魅魔指引着方向,带着他向石扶玉的方向过去。

在长剑的一路指引,魅魔很快便来到石扶玉闭关之处,看着眼前幽黑的洞窟,魅魔喉咙里不由的上下滚动了一下,见魅魔停在洞口不进去了,怀里的长剑躁动的抖动着剑身,魅魔知道这是长剑在催促他,让他赶紧进去。

魅魔抱紧了怀中的长剑,胸腔中涌动不安心跳,但他还是走了进去,刚走进去没有多久,魅魔就听见类似嘶吼的声音。

还未等魅魔仔细去听,又传来岩壁震裂的声音,里面太黑了,前方道路也看的完全不真切,魅魔只能一手抱着剑,一手摸索着岩壁向前走着。

许是怀中的长剑觉得魅魔走了的实在太慢,它也感应了自己的主人就在不远处,想要尽快赶到主人的身边去,它抖着剑身带着魅魔直接飞了过去。

魅魔措手不及间被长剑带着身体前倾向里面飞去,里面实在太黑,中途他身子撞上几次岩壁,还未来得及痛呼出声,怀里的长剑停止抖动,他也顺势被摔在了地上,长剑也“哐当”一声丢落到了不远处。

这一摔魅魔差点岔了气,眼前天旋地转的缓了几个呼吸,才慢慢从地上扶着墙站了起来,颇为幽怨的望着眼前不远处的长剑,心底难免不愤恨想捡起一块石头砸了那柄长剑。

自己是不该去偷拿石扶玉的佩剑,但一切都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的办法。

他尝试着移动脚,脚腕处却传来钻心的疼,应当是在被摔下来的时候,把脚给崴了。

这下可就难办了,他本意是来救石扶玉,将有人要害他之时告诉他,让石扶玉以此可以防备。

可如今他连石扶玉人都没有见到,还被一柄破剑,将脚弄伤了。

正当魅魔苦恼要不要将那柄长剑当作拐杖撑着去找石扶玉时,一声悍天惊雷的巨响将周围的岩壁龟裂炸开。

让整个洞窟地动山摇般震荡,魅魔原本就没有站稳,又被吓得重新瘫软在地上。

倒塌的岩壁掀起了阵阵尘烟,魅魔未看清眼前周遭,就忽被一股凶悍可怖的力量,攫住了脖子压倒在地上,毙命的恐惧瞬间席卷魅魔整个身体,他痛苦的挣扎着,慌乱下他看到一双浸满血丝的猩红地双眼,满是勃发怒意。

待眼前的尘烟消去,魅魔才认出要扼住他脖子,要杀他的人,竟是正是他寻找的石扶玉,而石扶玉现在也竟已经遭人算害了。

石扶玉眼底凶恶的暴怒让他如同野兽般冲着身下魅魔嘶吼,身体里的躁动汹涌无比,无处宣泄的怒火,蜂拥至上,控制他思绪,吞噬他的理智,让他陷入狂暴。他认不清眼前何人何物,只有一股火不停的燃烧,起初还能抑制,之后他越是压抑,越是燃的火旺,连同他的五脏六腑都震荡的生疼。

石扶玉眉宇间裹上戾气,一股雄伟霸劲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的嘴里溢出鲜血,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也狰狞无比。

魅魔被他掐的整张脸色发青,双眼不停的翻着白眼,挣扎中他不断的掰扯着石扶玉的双手想要逃出去,连平时的石扶玉,魅魔都无法抗衡,更别说面对的是丧失理智暴走即将堕魔的石扶玉,对方力量如磐石一样,他毫无撼动的可能。

魅魔耳边传来阵阵嗡鸣,他的眼前泛起白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不少以前的事,从降生之时……他的一生就被抛弃了,受尽磨难,好不容易长大却被赶出魔域……

也许……死亡也并不那么可怕!!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石扶玉的身影,泛黄落叶下,灌草枯萎,萧瑟秋风将即将凋零枯叶吹的哗哗作响,他穿过窗沿偷偷觑着屋内那清冷孤傲的转世仙人,余晖映留着剩下橘黄,渡上皓雪的身影。

一股强硬执拗的声音,猛然响彻震醒了魅魔,“不能死,活下去!”

活下去,他还不能死!!魅魔眼底忽然闪过一抹金光,他穷尽全部力去逃离,在挣扎中,他划伤了石扶玉的手臂,猩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沥沥淋淋流下。

不远处被丢在一旁的长剑似乎感应到自家主人受伤了,剑身隐隐泛着光晕,不停的嗡吟着……在黑暗中,锋利剑身在空中留下银白的剑影,直冲着魅魔他们刺来,锋利的剑刃割断了魅魔的束带,也带落下一缕青丝。

清脆的剑身“铮”的一声,笔直的插入一旁的岩壁中。

而石扶玉好似也回过来一丝理智,他松开马上要自己掐死的魅魔,魅魔也趁机从石扶玉身下逃走,空气重新回到胸腔,魅魔被呛的眼泪涎水糊了一脸,简直狼狈至极。

可石扶玉也未好到哪里去,刚才的理智也仅仅一瞬而已,很快愤怒又将他吞没,迷失了自我。

他发泄的不断重击着岩壁,随着石扶玉胡乱一通狂砸,整个洞窟遥遥欲坠,碎石如雨一样砸落。

缓过气的魅魔这时才发现,整个洞窟已经被石扶玉砸通了,原本之前岩壁就被石扶玉砸了一个大窟窿。而他也是从那边一路穿行直接到了魅魔这里。

魅魔抿紧了唇,看着石扶玉额间隐隐出现的红光,他知道自己再不救他,石扶玉就会堕魔了。

他咬紧了牙根,顶着头上落下的碎石,缓慢的靠近石扶玉,他磕下眉眼,身体里涌出一股黑雾,慢慢的将狂暴石扶玉和自己所吞没。

魅魔忽然想起来,那个相貌普通却长了一双很好的眼睛的男人说过,魅魔一族魅惑人的本事是刻在骨子里的。

说来也实在可笑,这话的确如此,连他这样的丑魅,都知道如何去盗取别人精气的,这样的本事也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被黑雾吞噬的石扶玉面容狰狞的向眼前的魅魔咆哮着,试图想要挣脱黑雾的束缚,魅魔胸膛气血一阵翻腾,要不是石扶玉现在丧失心智,他根本没有可能碰到石扶玉,但本能对方挣扎反抗黑雾的力量,也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他得尽快让石扶玉恢复理智才行。

他垂下眉眼,银灰的眼眸里到印着石扶玉发狂身影,他主动触碰到石扶玉脸狭,微冷的指尖沾上地鲜血留在石扶玉玉凉的肌肤上,好似一块润白的璞玉落下污痕。

魅魔轻轻咬上石扶玉的嘴唇,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舔舐着,他不敢太进去,生怕石扶玉一口咬断他的舌头。

因为第一次要与人欢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一切凭着本能去做,他亲了亲石扶玉,见他没有反抗,胆子也大了些,双唇含住他薄唇,一点点的吸吮,如同才出生的奶狗崽小心地舔着。

好不容易撬开石扶玉的牙关,触碰到里面的舌头,魅魔主动迎了上去,仔仔细细的划过他的牙床和里面的舌头纠缠交汇。

灼热粗重的喘息声,在魅魔的耳边响起,一时间他也没有分清楚是他的,还是石扶玉的。

暧昧的水声啧啧的响起,他感受到石扶玉呼出鼻细又快又重。

魅魔喉咙上下滚动着,吞咽着交汇而出的涎水,黑雾中,两个身影情不自禁已经拥抱在了一起,石扶玉的双手钻进了魅魔的衣物中,原本握剑双手此刻正缠绵悱测摩挲魅魔的肌肤,从腰到臀部一点点揉捏划过,而石扶玉手心的茧肉就如一把小刷子,每经过的地方,都会让魅魔身心都忍不住颤栗不已。

石扶玉撕扯开魅魔的衣物,沿着背部找到了他想要的地方,他粗暴的分开魅魔的双腿,将自己的身子挤了进去。

粗鲁急躁插进了他想要发泄的小穴,魅魔也没有想到,石扶玉会这样直接进来,一时间他无法适应,小穴撕裂的疼痛,直穿他整个头皮。

可对方却如同终于寻找到发泄点后,舒快的谓叹出声,抓着魅魔的腰就开始肏动起来。

身后肉棒如同烧红的铁烙一样,烫魅魔生疼,整个腹部都似乎要被戳穿了。

“停下……好疼!!”魅魔忍不住的痛呼出声,这样的媾媷,无疑是暴徒折磨魅魔一场酷刑。

身下的身影的反抗,让石扶玉不虞的皱起眉头,抓紧了魅魔的双臂,摁在地上,将全身的重量压在魅魔身体,将他死死困在自己的身下。

实在太痛了,魅魔哭红了眼睛,但却无法阻拦身上的人肏动自己,许是小穴出血了,或者是魅魔他开始适应了,小穴吞咽石扶玉的肉棒变得容易了许多。

不管是什么,魅魔都希望石扶玉尽快恢复理智,可以好结束这一切。

在黑雾中视野被蒙蔽,唯有所有的感官最为清晰,野蛮又粗鲁的抽插,带出来的粉红色媚肉被粗长肉棒反复来回套弄着,溢留而出晶莹透明的汁水早已也将两人交汇之处打湿一片。

初时的疼痛感也逐渐被酸麻所代替了,随着肏弄的颠簸中,魅魔的身体起了反应,他身上出现动情的潮红,喉咙中响起了抑制不住呻吟声。

这就是魅魔的身体,一旦遇见男人的精气,他们的身体本身就会产生魅惑男人本事,随时都可以适应媾媷的准备。

丧失理智的石扶玉本能如同野兽一般欺压着身下的身影,不断的用肉棒鞭挞着柔软狭小的小穴,看着一开始只能容纳一根手指的小穴,正不断吞咽着他青筋狰狞的肉棒,每当他用力插进去,里面的媚肉就会吸附上来,紧紧的包裹着他每一处,同一时刻,里面还会吐出一股又一股的汁水。

随着他驰骋,汁水飞溅到两人的胸膛上,魅魔被肏弄的眉眼迷离,他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肉棒每次肏进来的胀酸感,“唔……哈哈!”他不由自主,抱紧了身上石扶玉,感受着他坚厚紧实的后背,以及蓬勃有力的腰身。

洞窟内暧昧粗旷的喘息声,似乎周围的空气都热腾起来,凭借宽厚有力的腰身,石扶玉一次比一次插的深,犹若蛟龙入海般的力度,卡住魅魔的腰骨肏进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偌大的龟头破开了最深处的媚肉,魅魔身体蓦的一紧,承受不住的扬起了纤长的脖劲,泪眼婆娑的哀求着,“求……求你……”他的话还未说话,又被一通有力的抽插弄的不成一句。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太深了,放……过我。”

魅魔的眼泪止不住的涌出眼眶,但身体中的燥热却是接着一波又一波,潮浪一般汹涌不断,被遗忘的小魅魔,前端也已经流出了晶莹的水珠,一抖一抖的将魅魔的腹部弄的泥泞不堪,魅魔的身体猝然紧绷,眼前一阵花白,高潮的快感让他有一瞬间的眩目。

后方的小穴也因高潮舒爽着里面的媚肉不断绞紧,石扶玉喷着粗重的鼻息声,好似也被里面的媚肉吃的受不住了,他伏在魅魔身上驰骋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个沉甸甸的精袋涨的鼓鼓囊囊的,随着石扶玉的沉重的低吼声,埋进最深处的肉柱好似又涨大了一圈,撑的魅魔蓦然瞪大眼睛,双腿抖个不停。

滚烫精水又急又湍射了出来,浓稠的精水烫的魅魔全身直颤,小穴处泥泞的流出来白浊精水,混着魅魔自身的汁水,早已下面泛滥成灾。

随着石扶玉拔出来的时候,清晰的发出“波”的声音,魅魔感受着双腿间滚烫的热流,脸狭不由的红了红。

他以为终于是结束了,却不成想到,石扶玉猛的又将他翻了过去,强硬的再次掰开他的双腿,直捣黄龙的再次肏了进去。

魅魔毫无准备的发出哀怨的闷哼声,被精水浇灌过的小穴非常顺畅接纳了石扶玉,里面媚肉紧紧包裹着狰狞又高昂的肉柱,石扶玉每抽插一次,魅魔的身体就忍不住的颤动,包裹肉柱的媚肉又紧一分。

这样野兽般的体位更加方便石扶玉的肏动,他按住魅魔的脖子,不容许他有半分逃离,每当石扶玉用力的撞击,他就可以欣赏到十分淫霏的肉浪。

“啊!!唔……太……痛了。”

最原始蛮野的交合,刺激到石扶玉雄性最深的欲望,眼中眸光浓郁成望不到头墨潭,粗重的吐息尽数呼在魅魔的后背,肉体与肉体之间碰撞发出了“砰砰砰”的声响。

“不要了……我不要了……放过我!!”魅魔呜呜的哭泣哀求着石扶玉,他的肚子里如遭了一把火,双腿间也被石扶玉磨的生疼。

可石扶玉却如完全没有听见魅魔的哀求声,他只是本能的压制着魅魔,如同野兽一般的交媾,不让魅魔有任何的机会可以从他的身下逃出。

魅魔的指尖在地上留在了五指抓痕,上面出现了斑点血痕,原是魅魔受不住的把指尖给磨破了。

石扶玉的喉咙中传出咕噜的吞咽声,望着眼前因情色而变地潮红的肉体,他的呼吸粗重喷撒在上面,惹得魅魔全身战栗不已。

到达高潮之处时,石扶玉张开嘴巴,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魅魔肩膀上,直到嘴里尝到腥血味,魅魔泪眼婆娑被石扶玉死死按进怀中,被迫的接受石扶玉最深处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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