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之后的一个清晨,天刚亮,张浩天就被一名狱警从禁闭室里带了出来,先去了犯人浴室冲洗两周来的臭味儿,换上一件新的狱衣,然后去继续上入监教育课。
从浴室里出来,天已经大亮了。
霞光从云缝里射出来,撒在地上,金黄金黄,湿润润的空气,轻烟薄雾似的,微微浮动。天空变成了浅蓝色,很浅很浅的;转眼间,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慢慢儿扩大了它的范围,加强了它的光亮。
朝晖透过清晨的薄雾,斜射在张浩天的头上、脸上、周身,感受着这暖意,他真是好生的舒爽。
进监狱时觉得这里很小,他从此失去了自由,可是从禁闭室出来,他在体会到还可以走动的快乐,要知道,在禁闭室里,像他这么大的个头,只走两步就会撞上头了。
由那狱警带着在各监区里穿行了一阵,就到了入监教育分监区那幢大楼,从底部绕过去,就见到一群犯人正在操场上随着一名教官的口令列队操正步,不过看起来人数又多了些。
此时,这些犯人一边操着正步,一边在高声唱着。
“喊起一二一,不要把头低,迈开新生第一步,重走人生路。喊起一二一,不要再犹豫,努力改造重新做人走向光明,春去冬来我们脱胎换骨,亲人的期盼牢记心头。喊起一二一,不要再犹豫,一二三四!”
在休息的时候,那狱警就把张浩天带到了那教官的面前,向他敬了一个礼道:“孙队长,这就是那个才进来就闹事的犯人张浩天,现在交给你,由你教他队列练习。”
孙队长点了点头,让那狱警离开,打量了张浩天一眼,然后用很严厉的口气道:“张浩天,你给我好好听着,不管你打架有多厉害,力气有多大,在我这里,就要绝对服从命令,我也不会特别给你时间补上这两周的课程,你就跟在班里练习,动作不规范,做得不好,我会一视同仁的处罚你,听清楚没有?”
张浩天瞧这孙队长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也非常高大,只比自己矮一个头皮盖,至少也有一米八六左右了,肤色有些黑,但满脸的威严,很有那种军人的气势,估计应该是转业到地方的军队干部,训练队列自然拿手了。
面对他高声的询问,张浩天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见到他点头,孙队长就吹哨让犯人集合,张浩天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568班,看了看,就站在了最后,见到白智华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他不便说话,就对他点了点头。
在那孙队长的指挥下,队列又开始了前行了,张浩天随着大家操练了一阵,就明白,其实这些队列的基础知识小学初中他都是学过的,所不同的就是队列的变化要多一些,久了就会枯燥烦累,一些瘦弱的犯人动作也越来越变形了。
不过这些苦对于张浩天来说完全是小儿科,这些队列变化,他似乎有一种天性的坚持与领悟,而且抬头挺胸摆手之间,动作刚劲有力,恰到好处,可以说标准之极。
那孙队长一直在注视着他,两个小时之后,眼神中竟露出了罕有的满意之色。
在上午十点钟的样子,队列训练就停止了,休息半小时之后,再进教室听周雪曼讲课,而下午,就又将是队列训练,直到半个月后结束考核。
听到孙队长宣布休息的口令,众犯人顿时都累得躺在了操场上。
白智华却笑着向张浩天靠拢着坐了过来道:“张老大,你总算出来啦,恭喜啊。”
张浩天伸手就抱着他瘦弱的肩道:“白智华,多谢你替我作证,否则我没这么快出来的。”
白智华摇了摇头道:“张老大,其实我觉得你真是很冲动,那个高德贵又没有来惹你,你出什么手啊,还好这里还是教育分监区,算不上正经的牢房,高德贵又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除了我作证,张家财、马新民他们好几个都说了,这时他们不知道得罪人的厉害,要是见过了,尝过了,你看他们还说不说,说实话,包括我也未必敢。”
张浩天不想给他解释自己当时的心情,笑了笑道:“现在我已经被降成一级严管,而且也不想再进禁闭室了,不过绝不会有谁能在我头上拉屎。”
白智华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知道你是那种受不得气的主儿,还是尽管让这次入监教育的结业考核考好一点儿吧,听说这一次四个班总成绩的前五名还有额外的积分奖励,或许对你恢复等级是有用的。现在我们班都增加到了三十九人,四个班总得有一百五六十人,到前五可不容易,而你耽搁了半个月,更有些吃亏了。”
张浩天又笑着点头道:“试试吧,看我能够考多少分,或许能够进前五也说不一定。”
白智华瞧他说话间甚有自信,便在他胸前一捶道:“还没跟你仔细聊天,你敢说这话,莫非是读过大学的秀才。”
张浩天摇头道:“离大学还早呢,我只读到了初中就辍学回去帮家里了。”
白智华一吐舌头,笑道:“原来是个初中生,我还比你多读了三年书哩,不过你块头比我大,口气当然也要比我大了。”
说着话,上课的铃声就响了,568班的就向教室走去,另一个班的就出来操场接受队列训练,而吹集合口哨的又换了一名教官。看来这入监教育班的课程是分开了的,文化、队列,各由两名警官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