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应下,扶着杨萍萍才走了百来米,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许星——”
祖孙俩微微一愣,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西服套装的女人。
小雨把她的卷发都打湿了,湿哒哒地黏在脸上,这会儿她正脚步不停地朝她们走来。
边走边问:“丹里的人下午就陆陆续续出来了,我他妈找了你一整个下午,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温峋呢?他一个大老爷们,让你们这一老一小自己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妈的,电话也打不通……”
“胡姐姐……”
胡女士噼里啪啦一堆问候还没说完,猛地顿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能说话了?”
许星点头,眼睛里都是水雾:“温峋……温峋不在了……”
胡女士一愣,好像被这句话给砸蒙了,结巴道:“什……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在了?”
许星咬了咬牙,哽着声音开口:“就是不在了,被……被泥石流,带走了。”
胡女士愣在原地,往日的撩欲全没了踪影,和许星一样呆滞地看着对方。
半晌,才骂了一句脏话:“这狗东西,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他妈给老娘托孤了!”
许星有点懵,但听明白了“托孤”两个字,连忙问:“什么托孤?他什么意思?”
胡女士瞧着她,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才开口:“先别管那多,我去和负责人说一声,你和杨阿婆跟我走。我既然答应了他要照顾你们,就不会把你们丢在这儿。更何况受灾人员太多,床位紧缺,能空出两个就空出两个。”
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和那边说明原委之后,带着许星和杨萍萍离开。
许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她还要照顾身边的老人,不能耽误,便没有再追根究底。
胡女士的车停在救援点外围,刚上车她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公事公办的语气很冷静:“梁嫂,让李医生来家里,还有煮一点姜汤备着,晚饭也准备好。再让人收拾两间干净的客房出来,有客人到访。”
那边应下,胡女士挂了电话,目视前方,话却是对许星说的:“你艺考那天,刚把你送进去,他一出来就和我说如果有一天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帮忙照顾你和杨阿婆。”
她哼笑一声,“我当时还以为他在说屁话,没想到,这乌鸦嘴真被自己给咒死了。”
“他没死,”许星打断她,语气执着坚定,“只要没找到他的尸体,他就还没死!”
胡女士一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笑起来:“也是,他那种目中无人的人都有了牵挂,怎么可能让自己死?”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许星却心绪难平。
她没想到,他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关于她的未来了。
只是那个未来里没有他,可他又实在放心不下她,所以向来桀骜的人,向别人低了头。
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把她和外婆都安排妥当了。
那个混蛋,想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想想自己呢?
许星憋着气,咬着唇,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却收效甚微。
杨萍萍牵着她的手,用冰凉的手指去抹她的眼泪:“星星不哭不哭,小峋会没事的,啊。”
许星扑进杨萍萍怀里,揪紧她的衣服,肩膀颤动,小声哽咽。
胡女士看了后座的祖孙俩一眼,没有说话。
到家后,胡女士先让祖孙俩去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时量了体温,许星有点低烧,杨萍萍已经发起高烧了。
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先开始吊水。
老人家躺在床上,精神不太好,但受人恩惠,还是朝胡女士歉意地笑了笑:“胡老板,谢谢啊,我们祖孙俩给你添麻烦了。”
胡女士摇头:“没事,我和温峋算是朋友,也把星星当做妹妹。更何况,我早就答应过他会照顾你们。这段时间灾后重建,他们那边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没法人人都兼顾。你们在这儿我也放心。”
说着,她看向许星,温声道,“星星不是高考完了吗?查分,填志愿,我这儿也方便。您要是累,你就先歇会儿,厨房里温着粥,您要是饿,就让她们端过来给您。”
杨萍萍点头:“欸,我知道,我睡一会儿。星星先和胡老板去吃饭吧。”
许星摇头,不肯走:“外婆,我不饿,我陪着你。”
杨萍萍心疼地看着她,轻轻拍拍她的手:“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哪有不饿的?乖,先去吃饭,吃饱了再上来。”
胡女士揉了揉许星的肩膀:“走吧。”
饭桌上,胡女士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终于忍不住提醒:“许星,吃菜。”
许星愣了一下,讷讷地应了一声:“哦。”
胡女士:“……”
她真是又心疼又无奈,这哪里是吃饭,分明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机械性充饥。
她起身,坐到许星身边,认命地伺候她吃饭。
“人呢,要学会向前看。你自己都说了,他肯定没事。既然他都没事,难道你能让自己有事?民以食为天,无论如何饭要好好吃。你不吃饱吃好,哪里来力气去找他?”
许星停止扒饭的动作,转头看她,双颊鼓起,哽咽着问:“我真的能找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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