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知道了许星打架的原因,但当时的情况,送杨萍萍去医院比较要紧,他没想到,乖乖的小姑娘会直接冲上去扇人巴掌。
许星沉默着,视线落在杨萍萍和蔼慈祥的脸上,小手轻轻摩挲着老人家的手背。
许久之后转头看向温峋,鹿眼里全是认真:“因为我当时很生气,生气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就这样走掉。
还有,我总觉得,如果我当时就这样走了,没把那口气撒出去,之后无数个日夜回想起来,我可能都会后悔得发疯,会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们。
明明是她们的错,为什么要我的外婆来承担?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所以先做了决定。”
温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小小地怔愣了一下,在心底叹息一声,轻轻笑了起来。
“我呢,不能说你对,也不能说你不对。很多时候用暴力确实不好,但暴力能最快的解决问题。尤其是在你想发泄的时候。放心吧,为了让你不后悔,出了事峋哥给你担着。”
她和温峋并肩坐着,中间距离很近,许星本以为又会被他碎碎念,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收场。
她微微弯了眼睛,身随心动,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身心俱疲也没事,只要有人陪在身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温峋在她靠过来的一瞬,身体略微僵直,下意识想把肩膀挪开,但又舍不得她难过,最后妥协般的放松了身体,让她靠着。
放在她身后的手臂抬起又放下,掌心握紧又松开,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轻轻放在女孩单薄的肩头,握紧了她。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又似乎只有短短一瞬。
许星在温峋肩头打了一会儿盹,男人垂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舍不得叫醒。
她像一只沉睡的夜莺,而他愿意当守护夜莺的国王。
窗外天色逐渐变得浓稠,暮色将冬日缓缓笼罩,灰蒙蒙的天逐渐变成幕蓝色,暖黄色的路灯渐次亮起,杨萍萍颤巍巍睁开了眼睛。
醒来时老人眼角湿润,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看见那些忘却的或记忆尤深的过往。
她梦见自己跨过近二十年的岁月,回到她的女儿身边,把她的手牢牢握住,然后一辈子也没松开。
她们母女俩再加一个小孙女,在一个谁也不认识她们的城市,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可梦终究是梦,再美好也有醒来的那一刻。
温峋一直关注着她,见她醒来便拍了拍许星的头:“星星,阿婆醒了。”
许星睡得本就不沉,他一叫,她就醒过来,下意识去看杨萍萍,见她醒了,立马扑过去握住她的手。
“外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太急了,都忘了打字,直接开口问。
好在杨萍萍见她满脸焦急,大致知道她在说什么。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外婆没事,让我们星星担心了。”
许星摇摇头,扑到床上,抱住了老人家。
小老太太爱干净,衣服上是浅浅的洗衣液味道,很好闻。
杨萍萍“哎哟”了两声,和蔼地笑起来,抬手抱住许星,拍了拍她的后背。
上天怜悯,她还有一个乖巧漂亮的孙女。
“我们星星是不是哭鼻子了?”
许星摇头,不承认。
“你哭没哭,你说了不算,要小峋说了才算。”
温峋神色柔和,看着抱在一起的祖孙俩,微微弯唇:“阿婆,您孙女今天长大了,真没哭。”
没想到他有一天也说谎了。
他起身,绕到另一边,“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胸闷的感觉?”
许星猛地从杨萍萍身上起来,眼神关切,怕把她压着了。
杨萍萍握住许星的手,摇摇头:“老婆子没事,身体好着呢。刚才就是被气着了,这会儿缓过来已经好了。头不疼,胸也不闷。”
她爱怜地看了一眼许星,眼神里是隔着两代人的爱意,“睡醒了,看见我们星星,就哪哪都好。”
“收拾收拾回家吧,没病没灾的,总占着医院的床位也不是一回事儿。”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哟,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店里人多不多,小胖一个人顶得住吗?我得赶紧回去接他的班。”
许星按住准备起身的杨萍萍,漂亮的脸蛋上有一丝怒意,还带着点嗔怪。
她抬眸,瞅了一眼温峋,温峋便坐在病床边,把老人重新按了回去。
“阿婆,小胖给您守过多少次店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卖的。再说了,您刚醒来,哪能这么快出院?您先躺着,我让医生过来再检查一遍,确定没事儿了,咱们再回家。”
许星在一旁猛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哪能刚醒过来就出院。
之后杨萍萍被两人按在床上,接受了一遍认真仔细的检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了,才被允许下床,跟着两个小辈回家。
回到家之后也没让她守店,被许星催着去休息,老人家没办法,只能去床上躺着。
许星在搬了根小板凳坐在床前陪她,听杨萍萍说梦里的事儿,说得她都有点向往那样的生活。
纹身店人不多,黄毛和瘦马猴能应付,小胖继续守着水果店。
温峋去厨房做饭。
他用厨房里的食材做了五菜一汤,摆盘上桌后去楼上叫许星和杨萍萍吃饭,路过外间时,顺带喊了一声。
“小胖,去叫陈立和猴子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