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还活着,怎么会收到她失忆后写的信,怎么还能给她回这封信。
记忆恰好停在剑锋挥落前那一刻,云乔至今也无法确认,她的女儿,有没有在那柄长剑下死里逃生。
她眼里噙着泪问,话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萧璟闻言挑了下眉,停了拿帕子擦头发的动作。
不答反问。
沉声道:“你应当想起了些记忆的,说说看,都想起什么了,记忆恢复到何时了?”
云乔抿唇不语,手紧紧捏着那信的纸页,目光犹疑的看着他。
“我记得你杀了我身边的婢女,我记得你命令你的手下,拿剑对着我襁褓中的女儿……殿下,那一日之后,他们还活着吗?”
她说到此处,萧璟便明白了。
她的记忆,只到那一日沈家的漫天血色。
却不知道血色后的一切。
萧璟目光落在云乔手中的信上,摆手让她近前。
云乔不肯,捏着信纸犹疑。
目光颤颤,满是警惕和防备。
她不肯过去,萧璟索性从榻边起身,扔了那擦头发的帕子,缓步走到她跟前。
手按在她身子两侧的桌案上,轻叹了声,眸光低缓道:“死人,怎么还能提笔给你写这封回信呢?赵兮儿早在你失忆前便几次三番的欺负你,她的话,如何能信?”
他又在骗她,半真半假的话语,将人骗的彻底。
云乔松了口气,周身防备渐渐散了些许。
既然沈砚都还活着,自己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出事。
他总不可能留沈砚性命,却下作到要杀一个稚龄幼童。
萧璟瞧着她这番变化,目光晦暗。
其实他也不算是骗了她。
方才的话,并不算假,写这封信时,沈砚的确还活着。
这番话在云乔耳中回响,她心下思量着,也想起那赵兮儿的做派。
虽则她不记得自己被萧璟安排到了京城后,赵兮儿对她的欺辱,却也能看出,赵兮儿对自己,应是极其厌恶不满的。
萧璟话说得滴水不漏,云乔信了他,低眸沉思,陷在思绪里迷惘。
女儿还活着,只是骨肉生离,天涯难见。
她理着纷乱的思绪,眸光怅惘迷惘。
萧璟伸手,想理一理她醒来后未曾梳洗的鬓边乱发。
手刚一碰到她发端,云乔便下意识避开。
萧璟动作落空,心下不悦,面上却没什么显现。
云乔攥着身后的桌案木沿,抿唇抵首,轻声道:“殿下,您对我有些许特殊,只是因为我像了明宁郡主,我失忆后,也曾见过那位郡主,的确和我有些相像。既然郡主已经回京,为何殿下,不能放我回江南去,同我女儿团聚呢?”
她这样问,萧璟脸色微沉,没有立刻答话。
最初之时的遇见,旁人眼里的目光,世人的议论声里,她都是因为那几分肖似旁人的容貌,而作为一个替身,得了他的宠爱。
即便萧璟心里知道,很早很早,就不是这缘由,甚至可能,早在最初时,就不是因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