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鼻子作态言道:“怎得有一股子醋味?好酸好酸!”
陈小咩站起身来,恼火跺脚,满面通红的瞪着玄生和尚,一脚踢在铁牢杆子上却疼得自己呲牙咧嘴。
玄生和尚毫无诚意的忍笑询问“陈小姑娘可还好么?”,陈小咩哭丧着脸孔咬牙切齿,神情颇为怪异,赌气道了句:“好得很!”
玄生和尚眨笑道:“陈小姑娘莫不是此刻还未想通那出手救你的白衣‘男子’是何身份?”
陈小咩头脑一片浑浊,撅起的嘴儿显得尽是委屈:“我又不是大师这等佛陀,又怎会晓得?”
玄生和尚鼓掌大笑:“妙哉妙哉,陈小姑娘这可不就真情流露了么?陈小姑娘可晓得自己与柳红嫣有一处心思极为相似?”
陈小咩轻轻摇头,并不打算理会这位与白仙尘输了打赌,自瘦子吃成胖子、自小和尚吃成大和尚的可爱僧人,玄生和尚道:“柳红嫣与陈小姑娘心里头都有一个白仙尘,只不过各自眼中的那人不尽相同罢了,同样是期望自己能化作那位白发仙人,柳红嫣追求的是白仙尘剑斩恶鬼力挽狂澜的‘形’,你却是学了她一副顽劣模样误打误撞得了白仙尘心怀苍生、颇与咱们佛家有缘的慈悲之‘念’,胡安生一劫是陈施主北行命中定数,所考校的便是此点,若陈小姑娘弃骆驼镇百姓不顾,恐怕贫僧与‘那人’的第二场打赌便又得输了。”
陈小咩皱眉懵懂,玄生和尚笑着点拨:“蠢材!你现在还不晓得那位‘白衣’是何人么?世上有谁敢向上天借一束天雷?非要我和你明说你才肯罢休?”
面对不再以贫僧自居,甚至忍不住破口大骂的玄生和尚,胆气太也不足的陈小咩缩了缩脖子,低垂下脑袋不愿多想便即疾步向外奔跑。
那个答案陈小咩岂会不知?——第二世界的白仙尘未曾习练丝毫武艺,在“花红柳绿”当上了一代花魁,成了替柳红嫣背黑锅的冤大头,虽坐吃山空却也学了手天下少有的易容术做压箱底本事——那位“面貌狰狞”的白衣“公子”不是白仙尘还能是谁?
至于远在北寒的她何以会来到此处,未曾习武且再也不得成为武道神仙的她何以能够借下天雷,陈小咩无法理解却也不想去理解。
陈小咩之所以愿意待在苏城,除了柳红嫣的挟持,还因为苏城乃是白仙尘的故乡,活在柳红嫣那位美得叫人自卑的女子的阴影下,陈小咩曾经过想,只要她能够熬下去,总能熬到那白衣女子归家的时候,那时候白仙尘大约乘着马车风光无限,侍女小童在前面开道,满天满地花瓣零落好似那些倾慕她的人在极力接近于她,街上站着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啧啧赞美白仙尘是如何的美若天仙,她陈小咩那时候一定也在其中。
想象那白衣女子一双素手,轻轻掀开了马车帘幕,探出头来向着众人柔和一笑,陈小咩痴痴发呆,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而那女子的马车渐渐远去,却是始终未在人群中发现渺小如一粒尘埃的陈小咩。
在一世仙人的白仙尘面前,身为凡人的陈小咩不得不自卑,比起自认卑贱的柳红嫣,她陈小咩岂不连被那女子瞧入眼中的资格都没有?既是如此,那白衣人儿何以要戴上一张假面皮,千里迢迢而来不去寻上世娇妻司马兰华,不去寻在这第二世界本该与她相爱的柳红嫣,却来到陈小咩跟前?
身后玄生和尚大声呼喊:“尘归尘土归土,上一世的事情便让它去罢,今生今世你陈小咩与那人分明有缘,便看你可敢学那位女子神仙北行登天,自‘那三位’手上夺过白仙尘?喂陈小咩!你说句话,到底敢不敢啊?”
陈小咩嘴角轻轻上扬最终忍不住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