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望着叶光军,停下手中的筷子说:“为什么啊?我也想早上和你一块过去,一大早去了以后,马上就回来,看看妈妈嘛,回来后再捡棉花也不迟,虽说天是阴的,但一两天内是没有雨下的,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听过天气预报。”
叶光军阻止说:“地里的棉花开得太多了,要是不捡,人家会偷的。”叶光军以恳求的眼光看着小莉继续说道:“人家看到我家里没人在家,都认为我们到医院去了,认为我们一时间不会回来,他们就会到我们家地里偷偷地把棉花偷摘掉了,这样我们不就惭了吗!上个礼拜,二宝他们家不是没人在家,一晚上,在地里开得雪白的棉花被人家偷捡了好几双的地,晚上偷棉花这件事发生过了,也不是没有过的例子的,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的,这个时候我们要特别防偷啊,不能大意马虎,听我的话没错,你在家里面。”
小莉不肯,坚决明天早晨同叶光军一道去县医院里看看妈妈。
叶光军说:“我去主要是送钱去的,你要去什么呢?妈妈生的也不是要紧的病,我们都有去了,她看到了后心里会紧张的,还以为自己得什么重病呢。”说话时略带有一点生气的口吻。
叶光军接着说:“我身上只有二百多块钱,明天我头班船还搭不上了,吃过早饭后,我还要出去借一些带着,二百块钱肯定少了,不够的。”
小莉还是不肯依他,说明天一定要跟叶光军一同去县医院,于是就问他说:“你要借多少啊?”
叶光军说:“我也不知道借多少,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吧。”叶光军感觉劝说小妹也劝说不了,只好跟小莉说到明天早上再说吧,还表示,自己如果明天上午借不到钱连自己也去不成。
兄妹俩吃过饭后,也早早地洗漱后睡觉了,他们兄妹俩此时的心灵上都很累,叶光军他还要考虑明天如何去借钱?向谁借才能借到?又该借多少?这都是他要想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叶光军起床了,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就急匆匆地出去借钱,他第一站是找金校长,看能否预支出三个月的工资,然后再考虑向别人其他人借钱。
叶光军为赶时间,几乎走路是一路小跑。来到金校长家的时候,额头上已渗出汗珠,浑身是汗的。金校长正在大门口埂坂上蹲着刷牙,没有注意到叶光军来。叶光军来到金校长的跟前,气喘吁吁地叫道:“金校长,金校长。”
金校长听有人叫他,忙停下了刷牙,侧头向上一看,是老叶,满嘴牙膏泡沫地向叶光军点了一下头表示招呼,然后心想老叶这么早来找他一定有什么要紧的急事,于是匆匆忙忙用瓷缸中的青水糊乱漱了几下口,冲掉口中的泡沫,惊讶而关心地问道:“你昨天下午没到县医院去看你母亲啊?你母亲到底怎么样啊?要不要紧的?”
叶光军还在喘着粗气,说:“我母亲住院了,需要开刀做手术。”说话时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焦虑的样子。
金校长关切地问:“有生命危险吗?”
叶光军说:“我也不不清楚,我想今天过去,到医院去,金校长,我到医院去没有钱,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我能不能先预支三个月的工资,因为我妈妈住院需要做手术开刀,需要一笔钱,我家里也没什么钱,所以我今天早上特地来向您请示,金校长,您看这次无论如何要预支一下,不然,不然我妈妈就没法看病了。”叶光军一边说着,似乎要哭出来了,表情极端地伤心。
金校长望着叶光军伤心悲痛的样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心想人心都是肉做的,每个人都有父母,他为母亲看病也是一件大事呀,心里非常同情叶光军的伤心和困难,可当听叶光军马上就要预支三个月的工资,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老叶啊,现在预支三个月的工资”金校长略有所思地皱了皱一下眉头,接着又说道:“这可能有点难度。学校里的情况,老叶,你也清楚,是晓得的,有时上面给我们的工资的款很迟,工资发不开,这个月看样子我们的工资款很可能又要迟给,上个礼拜三我去县教委开会的时候碰见教委的韩会计,韩会计跟我说,这个月的工资款还可能迟给,具体要迟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他也没讲,只是叫我们做好思想准备,唉,老叶,我知道你现在为难而又急需啊,这怎么办呢?再想想办法吧。”
叶光军带着一种失望,向金校长求助,说道:“金校长,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校长,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帮我找找办法,金校长。”
金校长望着这位自己比较信任的人,同时为人又正直工作认真踏实的老叶,心里泛起一股关爱的心,说道:“老叶不要着急,我给你想一想。”仁厚的金校长沉默了一下,忙招呼叶光军说:“唉,我们先到屋里坐着再说吧,站在外面干什么呀。”说着就进屋了。叶光军也跟着金校长一同进屋了。金校长把瓷缸和牙刷一同放到简陋的条台上一端,坐了下来,从裤兜掏出一根烟,点着吸着。叶光军看着他的校长,等待着校长的灵丹良策。金校长吐了几口烟,啧着嘴说道:“老叶,现在外面的钱也不好借啊。”说话时脸上露出愁云,想推辞掉对叶光军的帮助,但又于心不忍,心想如果推辞心里是说不过去的,但又确实确实难以帮上忙去借钱。金校长沉默了一下,紧吐了几口烟,突然果断地对叶光军说:“这样吧,老叶,我家里还有几百块钱,我拿五百块钱先给你用吧,等你有了钱了再给我,我家的钱也不多,只能借给你这么多。等一会儿我再帮你到孔医生家里去借借看,我想了一下,孔医生家有钱的,我跟他关系不错,昨天又听讲他打麻将赢了,我去借,估计不会当手的。”
叶光军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金校长,确信并带着一种信任和希望问了一下说:“校长,你跟他的关系啊?他有钱吗?”
金校长笑了一下,说:“我对老孔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了,别人去了我不敢讲,我去了,我想他是不会不借的,就是他没有钱,他到外面借也会借给我的,平时我们一撞到一起就打麻将,有时候一打就打个通宵的,一夜不睡觉的。老孔他有钱的,天天出去为人看病卖药,收入高呢,一起打麻将的时候,他钱一掏一大把,这你放心,他肯定有钱着呢。”金校长说着掐灭了烟头,洗了一把脸,然后说道:“老叶,你坐在我家里等着,我去到老孔家里去。”接着金校长到房间里拿出一件褂子,边扭扣子边说道:“老孔现在可能还睡在床上,还没起来呢,我去看看,老叶,如果真的借不到你也不要怪我啊,我想来想去,只有去找他借。”说着便到孔医生家去了。
叶光军一个人坐在金校长家的堂屋里,焦急地约莫等了半个小时,金校长回来了。叶光军起身喊了一声:“金校长,”用渴求的眼光虔诚地望着进来的金校长。
金校长高兴地说道:“老叶,好,我借到了,三百块。”
金校长接过叶光军递过来的烟点着,接着又说道:“我说嘛,我去了他还在床上睡着,挺尸呢,没起来,我把他叫醒了,一讲,他屁都没放一个,二话没说,便借了三百。这个家伙昨天在上头一队打了一下午和一整夜的麻将,搞到早上四点半钟才回来睡觉的,他昨天手气还不错,一共赢了八十块钱。这是在这里说,老孔这个人呀就好一个麻将,我晓得的。”他说着便从衣兜里拿出从孔医生那里借来的三百块钱,两张皱不拉鸡的一百的,两张破损的伍拾的,一张一张地从手里点过给叶光军,嘴里不停地念着,伍拾,一百,二百,三百,刚好。金校长点完钱,然后转身又到房间里拿出自己的用作打麻将的储备金二百伍拾块钱递给叶光军,并叫叶光军重新再点一遍,表示钱数的属实。
叶光军接过这共伍百伍拾块钱,激动得不知如何感谢金校长才好。
金校长说:“老叶,母亲生病需要钱用的,你家困难,我是知道的,快别这么说了,再说我们也是同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的忙的,因为我觉得你老叶是个我信任的人,学校的工资是确实预支不出来的,能预支得出来我肯定给你支的,他奶奶的,上面的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的。”接着金校长又关心地说道:“你今天到医院里去,赶快把钱带过去,看病钱不能不够。老叶,你早上来得比较早,肯定还没吃早饭,这样吧,你就在我这里吃早饭吧,我家稀饭煮好了,吃一碗,吃过了就从我这里走,我这里离摆江口近,走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你请假,课的问题我都按排好了,你不用有什么过滤的了。”
叶光军忙说:“非常谢谢金校长,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校长,我就不再你这里吃早饭了,我回家还要按排一下我的小妹妹。”说着叶光军就告辞走了。金校长也没再多加挽留他了,知道叶光军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