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阎野没沾晴慾,嗓音却比那晚还要低哑,薛宝添对上那双笼罩了一层暗色的眼睛,将烟送入了口里。
“记起来了,薛爷说要给你过个好的。”他拍了拍身边的女人,吊儿郎当地吩咐,“去,给阎总送个生日祝福。”
女人将车里车内两个男人环视一遍,笑着应了下来,从另一侧妖妖娆娆地下车,绕到阎野面前,嗲着声音送祝福:“阎总生日快乐。”
薛宝添笑着“草”了一声:“当我们阎总那么好打发呢,弄点特别的。”
女人为难了片刻,左右瞧了瞧,豁出脸去,边唱边跳左右摆手:“剑起江湖恩怨,拂袖罩明月,西风叶落花谢,枕刀剑难眠,汝为山河过客,却总长叹伤离别,鬓如霜一杯浓烈……”
薛宝添一口烟呛得直咳,又忍不住笑,懒懒散散鼓了几下掌,流氓做派的去吹口哨,手指刚放在觜里,就被阎野一把拽了下来,高大的男人再次沉下身子,目光凌厉,面色阴沉。
薛宝添收了笑,嘬了一口烟,又磕了磕烟灰,才翻起眼皮:“怎么,阎总不满意?你还想薛爷亲自给你跳啊?”
阎野扶着车门,上半身几乎全部压进车中,他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却也充满了威胁与压迫:“薛宝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但欠我的就要还。”
“欠你的?”薛宝添毫不示弱地直起脊背,两人的距离只隔寸余,“欠你的钱我还了;你帮我抓人,我他妈陪你睡觉了;我冲动把人打骨折了,你替我担了罪名蹲拘留所,我也帮你把公司的位置保住了,甚至稳固了江山。阎野,我薛宝添还欠你什么?我什么都不欠你的,咱俩从今天开始彻彻底底两清了!”
他将阎野往外推:“你他妈爱找谁过生日就找谁过去,和我没干系!”
阎野眼底骤然泛起凌人的寒意,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动,他的话不再是一潭静水,平缓的表面之下藏着的漩涡与暗流在慢慢涌动。
“在拘留所中,三个月我有一个半月吃不饱饭,刷了一个月厕所,直到新人进来才顶替了我,半夜我被人用浸湿的毛巾封过口鼻,还替狱霸进过紧闭室,我一米九的个子在里面蜷了两天,出来路都不会走了。”
手一抖,薛宝添的烟灰烫到了自己,他急急将烟塞进口中:“可你刚刚说……还行的。”
见阎野沉默地看着自己,薛宝添忽然怒气冲天:“阎野,你的一身本事呢?就他妈在里面让他们这么欺负!”
“反抗过,第一次揍了他们就被监舍内的人集体告了黑状。哪里都有规矩,外面有外面的规矩,里面有里面的规矩,有些规矩是不能不守的,我不想加刑,我想出来过生日。”
阎野的眸子暗淡下来,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薛宝添,咱俩两清不了,你欠我的。”
一个垂眸,一个仰视,在这个静谧长久的凝视中,薛宝添似乎忘记了呼吸,指尖微微蜷缩,他不知自己怎么把话说出口的,但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