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23.韩嘻嘻和林哈哈（求月票）
初八，正式上班。
假期综合症笼罩着整个镇大院，林骁也迷迷糊糊，完全不在状态。
县里开会、镇里开会，稀里糊涂一天就过去了。
转天一早。
秦正刚、林骁就联合着县工商局、环境局的执法人员，直奔两家陶瓷厂。
第一家厂子叫永丰。
老板李永强跟秦正刚也是老熟人了，看见他带队浩浩荡荡地过来，立马一路小跑到厂房门口迎接。
一张笑脸堆得十分热络。
“秦镇，这元宵节都还没过，就带队下来检查啊，真是勤政为民，无愧父母官的称号啊！”李永强熟练地拍着马屁。
秦正刚以前不搭理他这套，今天就更不搭理了。
推开李永强递烟的手，冷道：“李总，年前给你们永丰开了限期整改通知书，现在整改得怎么样了？”
李永强忙道：“在整改了，已经在整改了……但是秦镇，年前您这要求提得突然，我们联系了好几家能出售净化设备的品牌，都歇业关门、准备过年了。所以现在还没买到！但您放心，我们最迟元宵节之后一定整改到位……”
李永强瞥了身后几个穿制服的执法人员，自觉这种场合绝对不能让秦镇长没面子。
一番应答说得从善如流。
林骁站在旁边，却知道这货根本没说实话——他压根没打算整改，现在尽玩活呢！
秦正刚自然更清楚，脸色更黑了。
“元宵节？！”
他提高嗓门，冷呵道，“那都2月中旬了，省里巡查组早下来了，等你整改到位黄菜都凉了！我就问你，三天内设备能不能到位？”
李永强有点接不住戏，心想秦镇从来没这么疾言厉色过啊！
“秦镇，三天真不行……设备运过来也需要时间啊……”
“不行是吧？那没办法了！”
秦正刚说完，直接给执法人员递了个眼神。
那人会意，二话不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停业整改的通知函，后面连双面胶都粘好了。
也不给李永强看，直接撕下背胶就贴在了厂房门口。
“唉，唉，秦镇，这怎么说的……”
李永强这才慌乱起来，连忙上来扒拉，“别贴别贴，我们这就改了，这就改了……”
秦正刚甩甩袖子：“要改就好好改，关上门改起来更方便。什么时候设备到了，整改完了，我们再来看，检查没问题自然会让你复工！”
言毕，根本不给李永强继续辩解的机会。
直接让工人下班、机器断电，大门一关，提前准备好的封条交叉贴上，刚才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厂房立马偃旗息鼓。
工人们也都傻了，站在厂房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议论纷纷。
李永强更傻眼，眼神里却还带着十足的愤怒。
秦正刚没工夫跟他矫情，又带着浩浩荡荡的检查队伍前往下一家工厂。
第二家陶瓷厂叫东源，厂房面积比永丰更大，工人更多，每年的业绩、税收，也要比永丰更好看。
东源的老板叫张宏雷。
检查大部队到来之前，张宏雷已经在厂房门口等着了，笑得慈眉善目。
见到秦正刚，张宏雷立马上来握手，然后就是一顿检讨：“秦镇，我们的废水废气净化设备已经在路上了，这三五天就能到。您放心，我坚决支持镇里的环保工作，这几天绝对整改到位，不给咱们安阳县拖后腿！”
这番检讨说得诚恳，叫秦正刚脸色有点犹豫，拿不出刚才在永丰的果断。
林骁却了然。
这东源分明是和永丰有往来，都是同行，该竞争竞争，该通气也互相通气。
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镇里对这两家厂子在环保方面的要求，提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求整改也不是从年前红头文件下来才开始的，而是在近几年大大小小的多次检查中，早已三令五申。
然而东源和永丰却迟迟没有整改到位。
要么是搞点过时的设备应付检查，要么就是每次接受检查前提前关掉窑炉。
总之次次都能蒙混过关。
现下，张宏雷看起来一副痛改前非的面貌。
可检查组前脚走人，后脚他怕是又要继续生产，下次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至于真重金买设备治污染？
林骁不信他有这个自觉，要不然早改了！
见秦正刚神色犹豫，他上前一步开了口：“既然张总有这个决心，那我们拭目以待。封条先贴上，三五天也影响不了厂子挣钱，到时候设备来了安装上，开足马力继续干。这几天就让工人们先回家把年过完，我估计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林骁这番话没毛病。
国家规定初八上班，但在乡下人心里，元宵节前都是年。
现在开工本就不合情理！
不过工厂要赚钱，工人要收入，自然厂里说什么时候开工就什么时候开工，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所以工人们才不得不强行改变几十年来的民俗习惯。
年不过了，加班挣钱！
林骁一番话，顿时叫张宏雷的笑脸僵在脸上，眼里闪过几分阴鸷，将这个年轻的副镇长上下打量。
“秦镇，我们好说在镇上也六七年了，为咱们镇里贡献了上千万的税收！”
张宏雷依旧笑容和睦，但语气里已然带着隐隐的威胁之意，“说好了会改就一定会改，你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县里领导吗？当初县领导是带队去广佛招商，我们觉得很有诚意，才带着好几千万资金来到这里，可不是说除了潮白镇就没别的地方可选了……咱不能卸磨杀驴，是不是？”
秦正刚这时已经醒过神来。
他本身就是个直性子，不会拐弯逢迎，要不然早升上去了。
现在听张宏雷拿县领导压他，没脾气也来了脾气。
直接冷道：“张总，这可不是卸磨杀驴，咱都是为了国家的环保事业，谁来也不能跟国家政策做对。你说要整改，我们相信，但在整改完毕之前，这废气废水就不该再往外排了。
“所以，厂子该封得封，生产线该停得停！等你们什么时候整改好了，给镇里去电话，我们一定第一时间过来检验，绝不耽误企业挣钱！”
说完，根本不给张宏雷再说话的机会，直接示意执法人员上封条。
然后又是重复刚才在永丰的流程。
三下五除二把所有工人都请出来，把厂大门关上，封条贴得死死的。
张宏雷在门口看着，气得咬牙切齿。
却又无可奈何。
……
接下来两天，秦正刚的电话一直处在被打爆的边缘。
李永强、张宏雷想请他吃饭，私底下求情。
县里的各个部门甚至县领导，也都打电话过来，看似只是了解情况，但其实话里话外都在为两家厂子说情。
当然这情说的也是有公有私。
于公呢，两家陶瓷厂不仅是潮白镇的税收大户，同时也是安阳县的税收大户。
关停一周乃至更长时间，企业效益大打折扣，上缴的税额自然也要锐减。
现在已经是2月上旬。
看似年关刚过，新的一年刚刚开始，但其实按阳历计算一季度已经过半，“开门红”三个字从省里压到市里，从市里压到县里，一层一层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季度的经济数据，是全年经济发展的底气，开门红是必须保证的。
在如此高压之下，任何有可能影响开门红的意外事件，都是值得上纲上线的大事。
诚然环保底线不能碰。
但既然永丰和东源承诺了会整改，也就没有必要一封了之，完全可以让他们先干着，把过年放假这几天积压的订单先赶出来，然后在省环保巡查组进驻之前把净化设备安装上。
两全其美，哪哪都不耽误！
这是于公。
至于于私，那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秦正刚不想猜，也懒得猜。
最终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
他现在反正是当了恶人，干脆就把这个恶人当到底，咬紧牙关也要让企业整改到位才肯解封。
这事最后闹得全县都知道了。
其他镇本来还没有意识到这次环保巡查的力度，通过潮白镇的新闻，一个个这才紧张起来。
一场覆盖全县的环保大检查，迅速在整个安阳县拉开序幕。
此时，林骁却在处理日常工作之外，专心写着《关于潮白镇增设高速出入口的请示》。
他并不喜欢文牍主义。
但在这个制度下，想要干成点事，少不了笔头上的工夫。
身在基层，你是没有那个机会天天找县领导汇报工作的，去趟县里也十有八九碰不上领导在办公室。
所以写成报告，呈递上去。
领导总有机会能看见，而且更正式、更有态度。
当然林骁也知道申请增设高速出入口，这不是个小事。
涉及到高速路段规划调整、选址、征地、施工以及高速连接线的建设……小小一个高速路口，涉及的资金投入可能得好几千万。
如此大规模的资金使用，却要在短短几页纸内写明项目的必要性，谈何容易。
林骁很紧张，比上次写学府雅居项目分析报告还要紧张。
却也不能操之过急。
白天写报告，晚上和韩希熙远程沟通，继续修改调整《爱的魔法》这首歌的曲谱和歌词。
事实证明。
再热爱的事情，一旦变成工作便立刻索然无味。
一开始，韩希熙还会为歌词里透露出的暧昧而羞涩萌动、浮想联翩。
可当歌词调整到第四版。
她的眼里已经彻底没有光了！
跟林骁视频，也完全是机械式、理性化地在讨论歌词的合理性、曲子的适配性。
两人之间别说火了，连火苗都快没了。
终于在第三个夜晚，这首歌已经改无可改，调无可调。至此，整首曲子相比于韩希熙最开始的一段开头、半首小词，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韩希熙看着曲谱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