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呆呆回过头,阿渊一身红衣慢慢朝她走来,他的身后是一排黑衣人。
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红衣印着暗纹莲花,对她微笑着说:“顾瓷少爷是在这间屋子里么?”
他笑得平静而美丽,青灯却感觉到了一丝戾气。
啊啊,是的,戾气。
这些戾气,在她把他救到到山洞里后,明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
阿渊静静立着,注视女孩的脸。
对于一个小孩而言,面前画面似乎过了些,可她仅仅只是将眼睛睁大了而已,就这么看着他,竟然还有几分纯真的模样。
仿佛早已知晓,又仿佛什么也不知晓。
他望了眼远处山下的火海,朝廷的官兵杀得也差不多了,挥挥手,身后一排黑衣人嗖嗖嗖地消失,下一个眨眼,已经行至山脚,抽出长刀极速奔向那些官兵。
本就是灭村,父亲的指令单单带回修罗先知罢了,其余人,不必活口。这些杂碎倒是替他省了不少力气,不过既然入谷,神枢谷的秘密便不可再叫第三方知晓。
此时小女孩已经一步一步走到小木屋门口,张开双臂,她咬着牙,紧紧盯住他,不卑不吭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小瓷。”
“少宫主。”
身后常封唤了一声,似是催促。
阿渊微微眯眼走过去,青灯似是要拦他,却一记手刀被在颈后,就这么昏了过去。
阿渊接住她的身子,将她慢慢放倒在草地上,对常封道:“守着。”
“是。”
屋子没有一扇窗,机关就在门后,他开了机关不紧不慢走进了漆黑的地道。
静。
太静了,仿佛将一切隔绝,又太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黑,仿佛死亡的黑。
好似沉入浓浓的黑水潭中,一点儿声息与光亮都殆尽了。
他缓缓朝前走,每一步,悄无声息,却实实在在踩稳,若不是这脚下冰冷坚实的路,他大抵觉得自己已死去,这是通往黄泉的悠悠长路。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到了头,前方一声细微的试探,声音弱弱的,是个男孩。
“……姐姐?”
他停□形,静如一团空气。
那边声音停了约半柱香,才复又说:“不,你不是姐姐。”
他往前走去。
虽瞧不见,从声音回荡来看,应是尽头的房间了。
他是杀手,脚步声息隐匿得极好,这孩子却能轻易分出。
声音从角落斜下方幽幽传来,仿佛关了太久,稚嫩的声音都是安静而漆黑的,
“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姐姐血的味道。”男孩轻轻说,“姐姐把血喂给你,是不是?”
“是。”
他又问:“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是。”
无边无际的、绝对的黑暗里,男孩静默片刻,至始至终阿渊都未觉他的呼吸有片刻紊乱,他似乎连心跳都是静的,静静地坐在墙角,仿佛一切早已知晓,只是在等待他的到来。
于是他冷冷道:“你可晓得,你自己是什么?”
顾瓷应了一声。
既然如此,无需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