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看着眼前的“孟云韬”,嘴角噙了一抹讽刺的笑。
你以为我在乎这个?你以为我在乎锁骨这一道疤?
孟良语一脸无所谓,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伤口处。
果然,一身暗红的觉殷袍,已经变成了她身上原本的黑衣。
再去看时,那“孟云韬”已经消失了。
孟良语却是揪着锁骨处的衣领,恍然盯了他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
罢了,她才笑了笑,在心里道,孟良语,那是假的。
也是真的。
见到了又能如何?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孟云韬了,你哥哥已经死了。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穿着立领衫,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隔着衣料抚摸锁骨。
孟良语,你那一道疤,是刻在心上的。
孟良语,别去想他了。
她松开了揪着衣领的手,垂了下去。
再抬眼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红衣少年。
“你想要这个,那就给你戴!”
他将顶上的怜花冠取了下来,托着朝她走来。
“你看,妹妹比我白,戴这个花冠果然比我好看。”
他不过是说了两句话。
他不过是眼里含着光。
他不过是温柔的说他会保护妹妹一辈子。
孟良语,你真他妈没出息。
怎么眼睛就红了呢?怎么眼泪就不自觉的下来了呢?
怎么就……那么难受呢?
“哥哥。”哽咽,委屈。
这一声,不自觉的叫了出来。
那“孟云韬”顿时变了形,化作了一团黑烟,叫嚣着朝她扑了过来。
就在要冲入她体内的那一霎,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几道符纸洒下,将那黑影困在了阵里。
来人将她一把扶起,温柔问道:“没事吧?”
孟良语还沉溺在方才过于逼真的场景里。
那里有她的哥哥,那个会逗她笑哄她吃饭的少年。
许久后,孟良语才缓过了神,怔怔的朝他看了看。
“师父。”
顾妄言将那鬼影捆住后,在剑上画了个净符,朝着那鬼从头砍到了底。
消失了。
什么都消失了。
顾妄言擦了擦剑,回过头,皱眉看着她。
“怎么了?”
她不语,他又问,“你看见什么了?”
孟良语这才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什么,陈年旧事罢了。”
眼神却在躲闪。
她又站了起来,略显慌张,无所适从。
“阿茗他们哪儿去了?”
顾妄言一把拽住了她,猛地用力靠向自己。
“阿语,到底怎么了?”
孟良语贴在他怀里,眼里又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我见到我哥哥了。”
是哥哥,不是孟云韬。
顾妄言静静将她揽在怀里,在后背轻拍了几下,温柔道:“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师父呢?”
孟良语破涕为笑,哽咽道,“这怎么能一样啊。”
顾妄言没回答,只是笑了笑,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
“对了,阿茗呢?”孟良语突然像个惊弓似的弹了起来,头顶狠狠的撞上了顾妄言的下巴。
两个人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一个揉下巴一个揉脑袋,互相对着抽冷气。
孟良语尴尬了一会儿,又问,“阿茗呢?”
“啊?”顾妄言疑惑了一会儿,不解道:“阿茗是哪个?”
问完才猛地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程若茗?”
孟良语点了点头。
顾妄言一脸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好了?”
孟良语白了他一眼,“也没多好,一般而已。所以她人呢?”
“被一个小孩儿带走了。”
孟良语皱了皱眉,“你确定不是她带着一个小孩儿走了?”
而且程喻礼,虽然年纪不大,也不能叫小孩儿吧?
好歹也有十四五岁了,虽然个子矮了些。
顾妄言道,“她看着脸色不太好。”
孟良语心里暗道不好,程若茗肯定也看见了她看见的那个场景。
荒坟,少女,皎霜,鲜血。
还有那凄惨的发不出声的一句“救我”。
“她人呢?”
“大约回终南山了吧。”
不可能,他们才从山上下来,而且程若茗看起来绝不像是想回去的样子。
要说程喻礼……他看起来就是个胆小怯懦软软弱弱的,居然还能拉得动皎霜仙子?
不要说拉不拉的动,他应该是根本就不敢去拉的吧?
“师父,你说的那小孩儿,可是看起来十四五岁,穿着终南山素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