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茗却甩开了她,“不用你替我开脱。是谁的过失,我心知肚明。”
孟良语盯着自己少了半截的袖子,沉郁了片刻,才道:“你偏要自责我也没办法,但总得先将事情解决了再说。”
程若茗淡淡应了一声“我知道”,便往前走去了。
“你去哪儿?”
她头也不回,“去洪音塔,替阿云祈个愿。”
洪音塔便是那十二口无鼎钟悬挂之处。有人去系长缨祈愿,也有人烧长缨祈愿。
系长缨是为让仙山灵徒解救,而烧了长缨,则是为了让故去之人息得安宁。
孟良语两三步追了上去,“程若茗,阿云她死的蹊跷惨烈,当下凶手还逍遥法外,你便是祈了愿,又叫她如何安息?”
程若茗呆呆的转身,看着她不说话。
“你该先将那幕后之人处置了,等你腕上这长缨自行解了,再去洪音塔。”
程若茗面色动容了些,她又接着道:“不单是为了给阿云报仇雪恨,也是为了那系长缨向终南山祈愿的人。你多拖一分,他就危险一分。你想让自己腕上有第一道烬痕么?”
程若茗却顷刻间揪住了她的衣领,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烬痕于我!”她竭力抑制着情绪,“——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之事!有谁在乎?!为何要在乎?!”
她喊完之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倏地松开了手。
孟良语断了半截袖子,现下衣领又皱的厉害,实在算不得体面。
方才被揪着领子的时候,孟良语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样的程若茗,绝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一个。
程若茗怔了半晌后,淡淡道了一句,“抱歉,我——”
“算了,”孟良语摆了摆手,“你别跟我说什么道歉的话。是我不该惹你的。”
程若茗出神的望着那蜿蜒而去的流水。
她知道,自己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珍重之物,已经被那河水带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孟良语侧身一步,挡在了她眼前,“程若茗,别看了。别往那里看了。”
程若茗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人已经没了,我便是望成块石头,也全然无用。”
孟良语咬了咬唇,拉着她的袖子便开始往山下走。
“走吧,程若茗,你得做该做的事情去。我这趟来,本就是为了帮你画通灵符,也总得将事情做好了,我师父才有面子。”
孟良语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逼她,可眼下实在是没有时间能让程若茗去伤怀。
而且对程若茗这种性子的人来说,给她找些事做,才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一路下山,孟良语都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直到走到了山脚,经过值守的门徒,二人冲程若茗恭敬道了声“仙子”,孟良语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程家内院的子弟,和其余门徒,对程若茗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那些戴着白玉冠的弟子们,见了程若茗顶多是微微点个头示意,有的甚至理都不理。而戴着普通白冠的门徒,则都对她敬重有加,均恭敬的唤一声“仙子”。
不是说程若茗在程家地位很高?二把手?七旒白玉冠?
孟良语心里打了许久的鼓,越想越觉得奇怪。可奈何,却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而且,之前听说……终南山上精修符咒的班里,似乎是不收外姓弟子的。门徒里也有会画符文的,只是手法却并不精,效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难怪程若茗宁愿去找顾妄言帮她画通灵符,也不去求自家子弟。她嘴上说是为了“保全皎霜仙子的脸面”,然而实际上,就算她拉下了脸去找人帮忙,估计也不会有程家人帮她画。
“程若茗,你带了示灵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