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渊之底有大兽?
王魃心中一惊。
冰道人承其意识而生,虽诞生时间很短,但并非没有见识。
能让他都称之为‘大兽’,这冰渊之底的存在,其体型之大恐怕已经超出正常的范畴了。
女修在旁,面色虽然平淡,却也不由得看向冰道人。
“你是如何得知?”
王魃虽惊不乱,仔细询问道。
冰道人开口道:
“我服下太虚一气丹,与这冰渊合而为一,抽空部份寒冰灵气之后,隐隐能感受到在这冰渊最深处,似有一庞然巨物,盘踞其中,其躯修长,深不可测。”
“它似在沉眠,几若枯石,若非我与天地一气,亦不能察觉。”
“身体修长?莫非是什么蛇蟒之属?”
王魃微微皱眉:
“你可知其何等境界?”
冰道人微微摇头,随即补充道:
“察觉不出,但本尊过往见过的绝大多数元婴修士,与之相比,犹若萤火之辉比之于日月。”
王魃顿时一惊。
女修也少见地皱起了眉头,开口道:
“与化神修士相比,如何?”
冰岛人也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番,不太确定道:
“我境界低微,所见不多,难以比较,但,感觉寻常化神较之那兽类,应也不如。”
女修面色微微凝起:
“这冰渊之底果然不简单……”
她素知北极冰渊深不可测,内有洞天,但并不轻易深入冒险。
便是忌惮其未知。
如今听闻其中还藏有五阶层次的兽类,反倒是佐证了她的猜想。
王魃沉思道:
“此兽虽然沉眠,不过毕竟层次太高,不如我等先回北极天柱?”
女修微微点头:
“本应如此。”
冰道修行者,既然断情绝性,其所思所想,往往最是理智。
几乎是瞬间便权衡出了去留的利弊。
冰道人亦是如此,三人当即便直奔北极天柱飞去。
只是和来时不同,回去的路上,却是由冰道人护持住王魃本尊。
让女修特别注意的是,冰道人虽然功成不久,然而其对冰道的运用竟是出神入化,明明是金丹境界,但配合着王魃本尊运用的风法。
在漫天寒流中,竟非但不受影响,反而借寒流之力,其速度丝毫不逊于一般的元婴修士。
“风与冰……”
女修目光落在这王魃与冰道人的默契配合,眼中若有所思。
世间万物之法,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不全然孤立。
寒流之中,也兼具风与冰这两种修行本质。
“冰之道,在极,如断水流,如截变化,可这寒流却生生不息,犹如河水,奔涌不绝……”
女修的眼中渐渐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冰之道,难道不止于此?”
“可这寒流,又是风因寒起,还是寒随风去?”
看着王魃和冰道人,她心中不由得思索起来。
没多久。
三人终于飞到了天柱附近。
王魃眼见冰道人一夕成道,虽然检查了一番,并无根基不稳之处。
但还是颇有些担忧,生怕自己对冰道了解不足,耽误了冰道人的修行。
之前元磁道人是没有办法。
而如今慕连前辈就在此处,他也不准备放弃这个机会。
心中微动,趁着女修尚未回去,主动对冰道人开口道:
“道友功成,我心甚慰,不若切磋一番,相互印证所学?”
冰道人本就是他化身,又怎么会拒绝,自是点头答应。
而听到王魃的话,女修目光淡然,并未离去。
她本是一宗之主,虽然因为修行了《冰魄蜕神札》的缘故,无念无想,无悲无喜。
但对于王魃这番举动的用意,自是一眼便看穿。
不过她本便有心借观察王魃和冰道人来明悟自身,却也并不挑破。
当下王魃便和冰道人各自悬于低空之中,相对而立。
互相打了一个稽首:
“道友请。”
冰道人却是先发制人。
一抬手,上空的寒流便即被其牵引而来,迅速旋转,一时风雪如龙,呼啸着朝王魃扑去。
他一身修为皆来自冰渊之底的灵气,可谓是精纯之极。
兼且境界比起王魃更高一层。
眼下这招虽然平平无奇,其中本便凛冽的寒气在其极寒的法力牵引之下,更是寒气逼人。
尚未到王魃身侧,王魃的体表之上,便已经有一层寒冰迅速凝聚。
不过王魃却也早有预料。
体表寒冰甫一凝聚,周身之上,便顿时有细微火焰升起。
将那寒冰迅速烧融。
只是王魃随即面色微变。
其身上的火焰刚刚烧融寒冰,却在那风雪寒流的吹拂下,一瞬间便凝固在了半空中。
随后铿然碎裂。
“好霸道!”
王魃忍不住赞了一声。
他的火法虽大部分都是自己琢磨而来,并不突出。
但五行轮转之下,看似不起眼,实则威力远超一般的同阶火行修士。
不过王魃倒也并不慌张。
这风雪寒流尚未及身。
身形如电飞退。
同时两侧平地忽起一阵寒风,朝着那风雪寒流吹去。
“乘风六御?”
冰道人身为王魃化身,对这手段自是不陌生,一眼便认出是乘风六御中的‘寒风’手段。
不过随即便微微摇头。
寒风乃是乘风六御中的六种手段之一。
其中便蕴含部分冰道的寒冷之意。
可此风之寒毕竟为辅,又岂比得上极致的寒冷?
寒风与风雪寒流转眼便即撞在一起,却只是稍稍搅乱了些许风雪,便随即化作了风雪寒流中的一部分。
其势非但未有变轻,反倒是更加惊人起来。
迅速裹挟四周的寒流,扑向王魃的同时,声势越发浩荡。
不远处,天柱之侧。
女修静静看着两人的交手。
在看到冰道人纯熟地借助四周的地利之便,迅速放大起操控的冰溜,眼中浮起一抹微不可见的惊色。
“掌握得太快了……根本不像是刚修炼的。”
“他以前,真的没有修行过冰道之法?”
恍惚间,冰道人的身影,隐隐与昔日的那人重叠。
仿佛那人又在她面前,初成功法,得意大笑。
卖弄着他那不值一提的冰道造诣,被她轻轻一指,点得狼狈不堪……
“万法之道又如何?可比得上一法镇万道?”
“你这有破绽……算了,我觉得这劳什子冰道太邪性了,你还是别练了,我教你《云水真空诀》如何?到时候引荐你拜入我们宗内……”
“此事勿要再提!我是宗主亲传,又岂能轻易改换门庭。”
“……我得回宗了。”
“哦。”
“我师父即将寿尽……等我元婴了,便会来找你。”
“元婴……姚嫖,你我之志,当在长生久视,求得大道,若是不成化神,相见又有何益?”
“……咳,能别叫这个名字不?我还是喜欢人家叫我姚无敌。”
“莫要笑嘻嘻没个正形,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跟我回宗,我请师叔教你《云水真空诀》,这不比你的传承差,还没那么多毛病。”
“我心意已决,姚嫖,若是不成化神,你我还是莫要再见了。”
“化神……”
“化神……”
女修失神的目光一点点重又清晰起来。
眼底一抹少有的柔和悄然敛去。
再次恢复了原本的冷淡。
但随即便发现王魃与冰道人的交手也渐入尾声。
一如许多年前一样,在冰道人占据地利的进攻之下,王魃即便接连还手,却还是迅速落入了下风。
他的反应越来越慢。
法力的运转,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迟缓起来。
而四周积累的无数寒流则在他周围萦绕盘旋,静待着最终的一击。
女修的目光没有多少意外。
冰道的极端,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断情绝性,使得修士之心与冰道无比契合,从而发挥出远超寻常的寒冷威能,在面对同阶,或是境界稍高一些的对手,几乎无往而不利。
万法之道,纵然包囊万象,却终究做不到如此的极端……
心中这般想着。
忽见王魃灿然一笑。
“我知你破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