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守了几百年的大药,如今却不得不拱手让人,任谁也难以忍受。
“喏,东西还你。”
陈玉楼瞥了它一眼,只觉得一阵好笑。
把玩了金捻子片刻便随手一抛。
这东西虽然有点意思,但还没到让他心动的地步。
但此举动明显是有些出乎了老龟的预料,下意识抬头,一脸错愕,方才它都以为金捻子再也拿不回来了。
甚至都没抱有任何幻想。
如今陈先生用完。
竟是主动归还。
眼看金捻子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老龟也不敢迟疑,心神一动,身前顿时凭空凝聚出一缕妖气,将其一把接住,然后藏到了龟壳之下。
看到这一幕。
陈玉楼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惊奇。
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前段时日,乌衣藏身到那座幽潭深处的情形。
此刻目光扫过。
果然。
它一身漆黑如墨的龟甲当中,有一片色泽明显不对。
偏向于青墨色。
而且上面纹饰也有着极为显眼的差别。
鳞甲!
陈玉楼心中有数,这老龟虽然藏得挺深,而且从未暴露过身怀蛟龙鳞甲的事实,但它哪里能想得到,此事早都被他知晓。
此刻的它伏在地上。
只觉得一道隐晦的目光在身后扫过。
让它不由一阵忐忑难安。
那片鳞甲还是当年法会结束,老蛟赠送于它,算是一件护身法器。
为了不丢失遗落。
乌衣特地拆下自己背后一块龟甲,将其融入其中,经过这么多年的炼化,鳞甲和龟壳几乎完美融合,完全看不出来。
但不知道为何。
在陈先生面前,它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白纸,毫无秘密可言。
下意识垂了垂头,不敢和他直视。
见状,陈玉楼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弧度,这老龟倒是谨慎,并未点破它那点小心思,只是收回目光随口问道。
“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这……回陈先生话,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个五六成了。”
乌衣心头一震,连忙回道。
有蛟龙鳞甲,恢复起来极为快速。
不然受罗浮一击,换头妖物,别说恢复,能活下来都算是庆幸。
“很快嘛。”
陈玉楼笑了笑。
这话落到乌衣耳里,让它更是不安。
总觉着陈先生是在暗示什么。
根本不敢接话。
“这段时间好好养伤,另外……金龟一族不是有擅长寻找草药灵物的天赋么,闲暇时候,沿着君山岛四处走走。”
“几百年无人采摘,必然还有不少灵药。”
“要是能再找到一株黄精这种大药,陈某也不吝啬于送你一桩机缘。”
陈玉楼淡淡一笑。
这念头早在得知金龟一族天赋时就有了。
这也是为何没有直截了当杀了它的缘故。
对他来说,乌衣哪是什么妖物,分明就是一头能够寻宝的灵兽,最关键的是,还不用驱逐豢养。
妥妥的工具人。
不对。
工具龟!
“是……”
一听这话。
乌衣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随之而来则是一阵无奈和心酸。
他娘的自己好歹是龙子血裔,当年龙君法会,就算是那些占据一方湖泽的大妖,也要给它几分薄面。
如今倒好。
这根本就是把它当狗用啊。
偏偏,乌衣却不敢有一点反抗的念头,只能闷声答应下来。
因为它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在陈先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作用,否则……一无是处的废物,是没有资格活着的。
另外。
它对于陈先生所承诺的机缘,也相当期待。
这等飞天遁地,以凤为随从的人物。
哪怕是从指头缝里漏上那么一点,都足够它成就大妖之身了。
“回去吧。”
“好好静养。”
“说不定过几天,就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陈玉楼一挥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只是听到这话的老龟,却是根本不敢多想。
什么地方用得上它?
不就是洞庭湖下那座龙宫?!
它原本还以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没想到,陈先生已经等不及了。
可是……
那好歹是头修行了上千年,压得四方水府诸妖抬不起头的老蛟,只差一步就能走水化龙。
如此恐怖的存在。
就算图谋老龙洞府,千年所藏。
不应该更要小心行事么?
不过这些话,它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并不敢当面质疑。
对于这位陈先生的实力,它根本看不透彻。
至于洞庭老龙。
反正它也没多少血脉亲情。
最好是坐山观虎斗。
到时候两败俱伤,君山岛上再无人能够牵制于它,说不定它乌衣也能入主龙宫,过一把龙君的瘾。
目送老龟一路离去。
直到它重新沉入幽潭深处,唤出那枚蛟龙鳞甲,一点点温养龟壳上的伤势。
陈玉楼这才收回目光,转而看了眼白泽。
“走。”
“我们也回去。”
“该闭关了。”
白泽还没从方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跟在他身后。
一人一鹿,沿着来时路,复往茶山岛折返而去。
偌大的茶山上。
除了修葺一新的云湖观外。
还特地为白鹿起了一座洞府。
平日它就在其中读书休息。
在他吩咐下,回到洞府中的白鹿也没歇着,站在石桌前认真读书,身前赫然是一本千字文。
见识越多。
它对修行便越是憧憬。
先生说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所以就算暂时不明白那些词句深意,它也逼着自己认真去读。
一遍遍的读,直到每个字都烙印在脑海中。
再不会磨灭消失。
另一边。
一回观中,陈玉楼便径直走入用于修行的屋内。
盘膝坐在石床之上。
心神一动。
那方长条玉盒便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进入洞天境已经近半年时间。
每日修行厚积薄发。
如今他要借着这株千年宝药,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在洞天之中衍化出一丝元神。
若是能到那一步。
这一趟洞庭湖之行,就不算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