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酆都古城。
没错,就是传闻中有酆都地府的那一处。
只不过他们并非前来一探究竟。
而是经酆都城外码头,雇了两艘大船,沿着辽阔无比的长江水域一路西行南下。
这一日。
天朗气清,万里长空如洗。
两艘大船一前一后,逐水而行,江面一望无际,两岸危崖绝壁,奇峰峻岭,不时还能听到猿猴惊叫之声。
不过。
有之前过渡船过南盘江的经验。
陈玉楼几人借着机会在船舱中打坐修行,或者干脆睡觉休息。
只有那些头一次出远门的年轻人,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三三两两聚集在甲板上,要么席地而坐,要么俯身靠在船舷处眺望四周。
“前边就是兵书宝剑峡了。”
“急流凶险,水下又多暗礁怪石,诸位还是回船舱里待着的好。”
甲板上不少人是从北方南下避祸。
最后落草常胜山。
一辈子都不曾见到如此奇景。
又早就听闻兵书宝剑峡是长江天险,景象更是一绝。
所以才会早早就从船舱上来甲板,就是想要一睹为快。
哪知道,还没抵达兵书峡,船把头忽然匆匆上来,说着一口川音,不停的朝众人说着。
“船把头放心,我们兄弟从小在水边长大,别的不敢说,水性胆量还是有的。”
“就是,船把头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虽然船把头句句指明的都是江下凶险。
但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赶人。
那些伙计好不容易才到,又怎么会被几句话吓退,当即满不在乎的道。
“哎……”
见一帮年轻人油盐不进。
船把头也急了。
他们祖祖辈辈在江上讨生活,水上行船颇多忌讳禁忌。
更何况,前方兵书宝剑峡上方更是诡异过人。
往常带人经过,他都会提前告知一声。
然后烧上一炷香火,拜拜就能相安无事。
但眼下船上这帮人,他实在摸不清楚来历,足足两三百号人,人人骑马,气势惊人不说,更有不少凶神恶煞之辈。
这年头,能有如此势力。
不是军阀就是山匪。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这些跑船人得罪的起的人。
但眼下好言相劝不起作用,船把头咽了下口水,只能如实相告。
“凶煞?”
“诡异?!”
几个年轻人听到他口中的词。
先是相视一眼,随即忍不住一阵轻笑。
“船把头,你这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别说凶煞,就是白日撞了鬼神……”
“噫,别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哪是能随口胡言乱语的,万一得罪鬼神,我们这一船人怕是都要遭罪。”
见他们一脸不屑,言语中更是动辄鬼神。
顿时把船把头吓得不轻。
连连摆手打断道。
说话间,还不忘双手合十,闭着眼朝四周躬身祭拜。
“怎么回事?”
就在一行人僵持不下时。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声音一起,船把头立刻敏锐的察觉到,刚才还放恣随意的众人,一下变得鸦雀无声,低垂着头,神色间满是忐忑和不安。
他常年跑船,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这会哪了还不明白。
能让他们有如此变化。
来人必然位高权重。
暗暗咽了下口水,船把头这才转过身,这才发现来人不止一位。
足足有六七人。
最前方一人,一身长衫,看上去像是个教书先生。
不过一举一动中透露出的气质。
却是有着难以言喻的霸道。
“回……先生的话,前边就是兵书峡,我们船家有些禁忌,所以,想让各位先回船舱,等过了再上来。”
只看了一眼。
船把头就不敢多看,低声解释着。
不过,他话音才落,陈玉楼便笑道。
“兵书峡、瞿塘峡、巫山峡,皆有悬棺,船把头说的禁忌可是如此?”
“这……”
见他一口道破。
船把头当即愣住,一张脸上满是错愕。
“若是悬棺,船把头尽管放心,我们就看看,绝不会误了大事。”
三峡悬棺。
陈玉楼又岂会不知?
毕竟那可是观山一脉的发迹之处。
“这……那,那还请先生一定约束,等过棺材峡,千万不能放声喧哗,以免惊扰到了悬棺中的鬼神。”
船把头左右迟疑。
最终还是一咬牙答应下来。
一是这帮人来头不明。
另外他们又出手阔绰。
只是从酆都城包船抵达渝州,便足足给了二十块银洋。
放到往常,他一两年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
不管是山匪还是军阀,花了钱那就是财神爷。
“放心!”
陈玉楼点点头。
示意他尽管去开船。
等船把头一走,几个伙计以为闯了祸,低头垂眸大气都不敢喘。
“行了,没什么事。”
陈玉楼看的好笑,摆摆手道。
他们中不少都是生面孔,要么是近两年才上山,要么就是以往没能出头。
“多谢总把头。”
一听这话。
几个年轻人这才如释重负,跑到身后,再不敢乱说。
倒是跟随陈玉楼上来甲板的鹧鸪哨几人。
望向两侧崖壁之间若有所思。
没多大一会功夫。
等大船渡过激流险滩、礁石暗阵的幽暗峡谷,众人还在惊叹于长江天堑,转眼,阳光从前方绝壁上空照来。
逆着光线。
一具又一具的棺椁,猛地闯入众人视线当中。
百丈悬崖上,那些棺椁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偏偏形如船只,四周云雾飘渺,看上去就像是漂浮在天河之间。
“天老爷,真是悬棺。”
“嘘……忘了刚才船把头怎么说的。”
“哦对,噤声。”
纵是甲板上众人,吃的就是死人饭,见过的棺材无数,但此刻亲眼见到这一幕,仍旧是被震撼的不轻。
即便是鹧鸪哨师兄妹三人。
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下葬方式。
洞葬、水葬、火葬,甚至天葬,他们都觉得不足为奇。
但那些棺材,位置矮的也离江面几十米,高的甚至超过三百米。
一时间,他们甚至猜不到是如何搁置上去。
“等等……”
鹧鸪哨皱着眉头。
脑海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下意识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陈玉楼。
“陈兄,这难道就是观山一脉,寻天书异器的棺材峡?”
虽然当年搬山道人,并未如摸金发丘以及卸岭三派那般,被观山太保残害,但他也对那一脉之人没多少好感。
不过。
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而且,他隐约记得陈玉楼曾提过一嘴。
“不错。”
“棺材峡往里,连接大宁河,旁边有一处古镇,名为青溪,千年之前封家就是此地豪族,借着悬棺中的异器,自此发迹。”
陈玉楼负着手,平静的说着。
仿佛只是在背书。
但简单几句话,却是让鹧鸪哨心中大为骇然。
在搬山一脉的记载中。
于观山太保只有寥寥几个字的介绍。
受皇封、赐金牌、修皇陵、镇压四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