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都很懂规矩,在两个仆女的带领下走上来,先对濮阳漪和崔稚行过礼,这才对着冯蕴撒娇。
“舅母,阿兄的信里,一句都没有我。”
阿左点头称是,“为什么没有我?”
阿右小嘴巴嘟了起来,“阿兄信里只有舅母,都是给舅母说的话……”
阿左:“还有鳌崽,有鳌崽,没有我们。”
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很是不满,冯蕴只觉得好笑,因为她没有多想什么,但崔稚的表情却有些僵硬。
来时敖夫人就告诉她,“冯姬妖媚”,有蛊惑男人的本事。
出发前入宫,姨母又是一番叮嘱,她原以为敖夫人和姨母在意的是这个冯姬媚惑裴大将军,可到安渡城见到冯姬的当天……
她就坐在马车上,亲眼看到敖七从冯姬的背后走过来,那目光落在女郎身上,灼热而明亮,专注得看不到周遭的任何人……
崔稚认识敖七很多年了。
濮阳漪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要过信来。
崔稚沉着脸:“那你留下吃吧,我先回城。”
崔稚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尤其眼下的花溪村,新入籍的人里面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冯蕴并不放心濮阳漪,让叶闯带几个人将她平安送回安渡城,这才回来复命。
冯蕴立即起身阻止,“崽崽!”
“不用你赔。”崔稚来这半天已是受够了气,冷眼对濮阳漪道:
“平原,我先回城了。”
跟将军在一起,想必不会受伤吧?-
人都走了,夜里的长门庄里十分安静。
可崔稚本就觉得姿容被冯蕴狠狠压了一头,再被濮阳漪没心没肺的一说,整张脸都垮了。
“等你出嫁,我也给你置办一身行头。”
里面居然塞了香粉。
“冯姬庄子上怎会养这么丑陋的猫……”
“哪里?哪里有猫?”
“平原,你何时回城?”
但远离中京,即使有侍卫随行,出门也不安全。
冯蕴来不及阻止,也不方便阻止,只是微笑着,让小满拿帕子来给两个小家伙擦手。
冯蕴道:“知己知彼。安排去吧,手脚干净点。事后不要亏待人家便是。”
冯蕴琢磨了片刻,想到玉堂春以前的一种表演绝技,用一种果类汁水写出的隐形字……
那时候热得很,谁去想狐狸皮?
她道:“那你抽个时间去城里问一下,看应容做好了没有。”
就那样还只是为了阿左和阿右。
冯蕴是没什么印象了。
“信是给冯姬的,妾不便看。”
“抱歉,吓到女郎了。鳌崽平常不会冲撞人的,它很乖,只是有点胆小怕生。要是贵人的衣裳损坏了,我来赔……”
濮阳漪翻个白眼,“你啊,除了那一身肉与我相似,性子真没我半点洒脱。计较这些做什么?”
远远地便看到一群人,欢天喜地围在坊前的空坝上,指指点点。
看来当娘的,是知道了儿的心思,想压又压不住。
她当然不算胖。
濮阳漪在晋国的受宠可见一斑。
“不急呀,怎么也要吃了饭再走。”
崔稚:“可是它会抓咬客人,赶紧打杀了吧。”
崔稚长声惨叫,“救命!”
邢丙应声下去。
大满道:“狐狸皮女郎交给应容了,让她帮着做一件氅子,女郎忘了?”
“平原县君真是好人。”
小满哦一声,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入冯蕴的首饰匣里。
中京来的贵人不缺吃的,冯蕴也不舍得大鱼大肉地招待,让灶上准备了野菜炒鸡蛋,篙馍和凉拌鲜笋,全是村里找得出来的东西。
冯蕴连忙道歉,让仆女倒水给崔稚压惊。
“没伤到女郎吧?”
冯蕴想到那天裴獗离开庄子前说的话,再看一下崔稚满脸苍白的样子,认真道:
她嫌弃地取出来,对着灯火再照。
不料,濮阳漪又让叶闯带回一件礼物。
她耐不住了,说了来花溪的第一句话。
说罢正要起身,突然看到一只土黄色的怪猫从脚下窜过去,毛绒绒地擦过她的小腿,吓得尖叫一声。
濮阳漪看着信,笑得脸颊一阵抽搐。
所以,冯蕴的首饰匣里,其实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佩饰,她平常也不怎么用,在花溪村里穿戴太过未必显得招摇。
“那你先走,我晚点再回来。”
divclass=quotcontentadvquotgt冯蕴没有想过留她们下来吃饭,更没想到濮阳漪会这样不客气,送走崔稚,赶紧让人安排饭食。
又吩咐道:“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安排他们多和张家走动。”
没有跟她告别,阿左和阿右也交给了冯蕴,而不是她。
两个仆女赶紧摸住她。
“韦铮新任大内缇骑司副司主,很不高兴。昨夜醉酒回来说,司主姓宋,是太后的面首……韦铮吃味了,大骂姓宋的是个草包,还说宋草包派了另外几个草包去安渡。”
在中京时,她很瞧不上姨母如临大敌的样子。
濮阳漪吃得很满足,饭罢在庄子里消消食,整个人神清气爽。
阿左和阿右还在找冯蕴告敖七的状。
邢丙微微一怔,“女郎要做什么?”
大满应下来,主仆三人这才出庄子,往农具坊里去。
“我还想和冯姬说说话再走呢,我听他们说,冯姬的庄子里吃食是极好的,你不想尝尝?”
冯蕴笑道:“乡野村舍,没什么可招待的,县君见笑了。”
说是对她盛情款待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