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名字这种事最好别拿来开玩笑
他竟是她最讨厌的那个总经理,那个心高气傲的独裁暴君!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雾里看花整整看了三个月,她甚至连自己先生的真实身分都没搞清楚,就胡里胡涂的嫁了。
他这三个月来一定无时无刻都在嘲笑她,等著看好戏。他大费周章地娶她,只为了确定她会受到以貌取人的悲惨教训。什么忠厚、老实、木讷、寡言,根本都是一出出的骗局。人家甚至都跟她掀过底牌了,明明只有twopairs,她还一厢情愿的说他是同花大顺。
他为了拐她,甚至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说出喜欢她、爱她的话,撤下漫天大谎,而她竟笨得相信他的确是因为爱她才娶她。他怎能如此轻易的扼杀她对他的憧憬?她是那么信任他、依恋他、看重他、视他为全部,瞿料,他所回报给她的,竟是以伪善糖衣包装起来的虚情假意!他怎能?
想着他以前爱理不理人的模样,只道他不爱主动跟女人搭讪,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他根本是对她一屑不顾。凭她这等姿色,她连边都沾不上,还一迳的要去缠他。
想着他冷酷无情的求婚,她竟当他是憨直、不懂情调,连一刻钟都等不及,便不加思索的答应婚事。
当她为著床第之事紧张万分时,他却已是个中老手了。说什么她是他的天使,果真如此,她不知该排到第几百号了,搞不好他玩弄、厌弃的折翼天使排排站都可以参加双十游行了!无耻之至!
也或许他想换换口味,因为他还没上过像她那么笨的女人,等他玩腻她后,又会像甩掉前两位妻子一样,如法炮制地一脚把她踢开,而且就快了!他甚至早在还没娶她前,就已经计画好如何甩开她这个包袱。再过两个体拜他就要起程回瑞士,一辈子都会避不见面,然后再经由律师跟她连系办理离婚事宜,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变化,请你务必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答应我!
就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
看在我这么恨你的份上你去死!想都别想。
他可以去角逐奥斯卡最佳恶心男演员奖了,不仅如此,还可囊括编剧及导演奖,他是她所见过最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人。
若有朝一日,你一觉醒来,发现我与你所想像的人根本是大相迳庭时,你会怎么样?
她会怎样?当初她连想都没想过,这时她倒想到几百种她会怎样的作法。
她要把王羲之的魂招回来,请他赐写“万恶淫为首”的墨宝,然后用最昂贵的玳瑁框裱起来,狠狠地往他头上砸去,砸得他眼冒金星。
她要他滚进他的天堂里,管他跟谁厮混,但求留她在地狱里就好。
她会拒绝离婚,以免他再去糟蹋别人,为害人间。
她要他失去控制,并揭穿他的真面目。
她要他也知道遭人蒙骗、愚弄了三个月的感觉与羞辱。
这辈子,她受够了!
罗敷抽出纸巾,胡乱地抹掉脸上的两行泪,然后遽然起身,走经一堆吱吱喳喳的女同事身边。
“他真是帅透了!那种巨星级的微笑,我从不知道他笑起来会那么与众不同,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
“说得也是,也难怪人家可以用一个丢一个,他有本钱呃罗小姐,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罗敷狠狠瞪她一眼,才说:“没有,本来我以为有,但看样子是我瞎了眼了。”然后就踏出办公室。
罗敷,你不能哭,不能再轻言掉泪!
泪水有情,若偏偏为一个无情的人而落的话,就太浪费了。小小打击算什么,以前的挫折不也忍过吗?她告诉自己。
然而她心里又悄然响起一串声音:这次不一样,罗敷!你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耍了你、欺骗了你。你本以为那片为你避雨挡风的屋顶,是湛蓝澄澈有如琉璃,实际上,却是一堆自己堆积起来、满目疮痍的碎玻璃;它坑坑洞洞,遮不了雨、挡不了风。
为今之计,是你得振作独立,为自己架起屋檐,搭盖窗缘以避风雨。
可是,婆娑泪眼本不受意志主宰,既不识闲愁,又怎么懂得人何以心碎?于是乎,那不听使唤的泪液,便如串串晶莹的珍珠,顺势汩出,潺直下,教她不得不以双手掩面,抵挡潮水。
她黯然地冲下楼梯,想泄愤、透气。当她快到十二楼时,有两个谈笑风生的影子向前趋近。她伤心得连头都懒得抬,就侧身下楼让人过,没想到一个惊讶的呼唤声刺痛了她的耳膜,教她的心脏与血管倏地冻结。
“小敷!”
是那个为富不仁的大凯子!罗敷佯装没听到,直走下阶梯。
他追了几步,箝住她的手肘,强拉住她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将头微侧对林刚说:“林副总,抱歉,你先上楼吧!我有点事。”
等林刚收回好奇的眼神离开后,他才转头将她拥入怀里。“真巧!我正惦记著你,你就蹦出来了,这叫心心相印。你要去哪?”
相印蚌头,大骗子!她按捺下脱逃的冲动,用手抵在他胸前,慢慢退后一阶,强力镇静的回答他:“我正四处找你,会计小姐想跟你要身分证字号。”她扳开他的手,拒绝他的碰触。
“我抄给你。”他掏出金笔,在一本小记事簿上写了几个号码,然后将纸条撕下递给她。
她接过纸条后,倏地收回手,不让他有机会碰她,并挤出一个笑脸,刻意看了一下他的衣著,用一种白痴才会有的口吻喊道:“哇!盎凯!你老板对你真好,给你添了不少治装费。你还有几套这种水洗不得的西装,没带回家给我洗过?”然后睁亮无辜的大眼对他妩媚一笑。
他两手插在裤袋内,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低头问:“怎么啦?眼睛红红的,哭过了?还是生病了?”忍不住心疼,他悄然地伸出指头,轻触罗敷的下眼脸,适时掬起一滴泪珠。
不要用这么温柔的伪装来骗我!罗敷忍泪,脑筋一转,然后可怜兮兮的回答:“也不是病,只是肚子疼,你知道的,就是女人病嘛!”
“哦!”他理解地将头一点,将信将疑地盯著她,虽是不太相信,但起码可以解释她现在闹情绪的原因。“我去十楼看过那个大帅哥了,那个叫邬昱人的工程师,他长得还普通嘛!你说说看,我和他谁比较帅?”他孩子气的问道,冀望罗敷会说他是较帅的那一个。
但罗敷则是露出一副开玩笑的轻蔑样,让人分不清她是在说笑,抑或是当真的。“你?就凭你!我亲爱的丈夫,你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还是安分守己的做事吧!再两个礼拜你就得去受训了,想那些虚有其表的事做什么?”
他瞠目怀疑的看着罗敷,心想她今天是怎么了?吃了炸葯了?话听起来有点刺耳。然而她纯真的脸蛋上又露出令人无法不爱怜的表情。看样子,她是真的很不舒服。“你要不要早退,休息一下?我帮你跟安先生请假。”
“没必要,如果每个女职员都因这个原因填假单,那个暴君不拿鞭子抽安先生才怪!”说完转身就要撇下他。
“等一下,小敷!”他的呼喊让她转过身来,他顿了一下说:“呃瑞士那边可能会有些紧急状况,他们要我随时准备动身,我正在等一通电话,所以可能得比预定的时间早走一个礼拜。”
罗敷的脸上依然是僵硬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在痛吼:你就这么急著想把我踢开!连七#x5929#x90fd不愿意等吗?但是她只将娥眉一皱,回道:“没关系,早七天走,也无可无不可,反正我们回家再谈。”说著就步上阶梯,转进十三楼。
他杵在原地,对她的话感到万分讶异。当他得知苏黎士那边有动静时,一方面为这项斩获喝采,另一方面又为离开她而失望。他以为她在得知消息后,会和他一样舍不得彼此,没想到反应竟是如此冷淡及漠不关心。
看样子,她人是真的大大的不舒服了。今天回家时,带一束花安慰她吧!
李富凯走上十四楼,经过秘书小姐的桌子时,将头微点。才刚关上副总办公室的门,林刚有趣的音调便自他肩后传来。
“那女孩是谁?”
李富凯双手插在裤袋内,脚跟一转,全神戒备地斜睨林刚“她是人事室的罗小姐。怎么,又犯痒了?告诉你好几次,该戒一戒。更何况,她不会对你的味的。”
林刚眼珠子转著,思量他的话,没留神上司的口吻里蕴藏著浓厚的保护色彩,反而不以为然的反驳:“古今中外,花心的男人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娶到淫荡妇。她看起来像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好女孩。我也老大不小,是时候了。真是奇怪,以前怎么会没注意到她呢?”
李富凯右眉一挑,不便过问林刚个人的择偶观念,只是冷冷地瞥告他:“听说她有老公了,你最好离她远一点,没营养的话就此打住。你上回跟我提过的工程案结果怎么样了?”
见上司愉快的神情自脸上退却后,林刚不得不收敛起玩心,公事公办地拿出一份档案夹开始和他讨论起来。
李富凯下班前挂了通电话给罗敷,请她先回家,以便有个惊喜要送给她。罗敷告诉他,她要特别下厨,烧几道家常菜,以感谢他的体贴,并为下午无礼的态度向他道歉。
常李富凯将九十九朵含苞待放的紫玫瑰双手递给罗敷,并说会爱她久久长长时,她高兴的收下了花,还热情的在他的唇边献上一吻。当他正想要捉住她狠啄时,她人又马上撤开了。
“哇!好漂亮,人家说数大便是美,一点都不假。哪儿有花架?我要把这些花一朵朵地插起来。”
“外面花圃里应该有些多余的石海棉,上回园丁老张来时,我看他留了几块,我去拿来给你。”
结果当他洗完澡,走进客厅,一瞥见罗敷插的那盆花时,呆在原地半晌,足足有一分钟讲不出任何话。眼看九十九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被罗敷按照长短,依续整齐的排列成紫色金字塔,其死板规律的样式、肃穆庄严的线条,令他见了不禁肃然起敬,直教他频频联想起悼挽仪式上的花篮。
“好不好看?”罗敷见他出来,便侧头对他回眸一笑。
“嗯插得是很井然有序,”整齐过头了!“但是玫瑰是西洋花材,你不觉得用一个巨型玻璃瓶,或是任何长筒装起来会更自然些吗?那样比较呃更能突显玫瑰的生命力,同时带给赏花者更多生意盎然的情趣。”他挑著比较不刺耳、不强烈的字眼,以免伤她的心。
罗敷努起嘴,皱眉思量他的建言,然后咧嘴一笑。“你说得对!”于是她将一朵朵花又全部拔下,扯的时候还弄拧几朵盛开的花蕊。结果,经她这么一折腾,九十九朵花已凋零破败不堪、惨不忍睹的横躺在茶几上。
罗敷摧花完毕后,站起身,将大客厅四下巡视一圈,眼光瞄到墙侧的垃圾筒。
他见状赶忙飙到古玩架旁,打开玻璃柜,取出一个精致弧状的水晶玻璃瓶。“我想用这个装花会比较合适,还是把垃圾筒留给垃圾吧!”
罗敷打量那个五十公分高的水晶瓶,连忙说:“哇!这是百年前威尼斯的名厂杰作,若不小心给我打坏了,你不怕屋主找上门吗?”
“不会啦!你就用这个装。”他有点不耐烦的拿起了花,一古脑儿地将花捧起,全数塞进了水晶瓶,吁了口气。“成了!”
罗敷对他妍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然后建议:“开饭罗!菜已上桌,就等你品尝。”
有著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李富凯不禁食指大动。“你是天才!”他看着盘上泛著银光、肉质鲜美的鳕鱼,立即拿起筷子,轻松夹起一小块白嫩嫩又细绵绵的鱼肉往嘴里送,嘴才合拢不到两秒,他的眼珠子便带著些许的迟疑。
“怎么啦?”罗敷看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便问:“清蒸鳕鱼不对你的味吗?”
“嗯没什么,只是你加了多少盐去‘腌’这尾‘清蒸鳕鱼’呢?”李富凯原本就是个颇挑剔的人,但现在已被罗敷训练得连大气都不太敢喘。
“食谱上说四分之一的茶匙哎啊!我一定弄错,加成四分之一汤匙的分量。我真笨!”说著紧咬著下唇,就要哭出来,然后起身要端起那盘鳕鱼。“我拿去倒掉。”
“不用我吃!我吃!这鱼咸得正好下饭。”他伸手遏止她,然后赶紧扒一口饭,迅速夹起另一道宫宝鸡丁。才吃一口,连鸡丁都来不及吞下喉,喉咙就被呛住了。“水”
罗敷慌慌张张的倒来一杯水,递给他,看他已俨然胀成猪肝般的红脸,便一劲的顺著他的背脊。“太辣了吗?但我把辣椒都挑拣出来了,怎么还会辣呢?”她喃喃自语。
“你放了多少辣椒?”他张开已然麻辣得失去知觉的唇,感觉自己像头喷火龙似的,一张嘴、一伸舌,就会喷出一道熊熊火焰。
“没多少啊!食谱上说得用两根长红辣椒,我想你口味淡,便改成一条,但是今天只有鸡心辣椒,我对照了分量后,就放了十个小辣子。”
“十个!”他吼了出来。“你煮都煮了,辣味也全都入了这只可怜的鸡,干嘛还费事把辣椒挑拣出来。多此一举!”
“我以为你不爱吃辣椒。”她委屈的又要拿起那盘菜。
“甭倒了!放著吧!反正这些可怜的鸡丁辣得我开胃。”他捺著性子不发作,然后提起汤瓢舀了碗香茹金针汤想清清喉咙,不料,汤还没下肚,就喷出来了。“老天!是甜的!”
“甜的吗?”罗敷说著也用汤匙舀了一口汤,轻触浅尝,然后很不好意思地面对那双紧盯著她瞧的厉眼,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对不起喔!放错了佐料。”
李富凯无奈地摇摇头,看了最后一盘虾仁炒白菜,心有余悸,迟迟不敢伸出筷子轻言尝试,但一瞧见罗敷受伤的表情,还是莫可奈何地动了筷子。
喜出望外!这一次,白菜倒是对了他平时的味觉不酸、不咸、不甜、不辣、不苦,虽有一些腥味,但对此刻早已饿得发昏的李富凯而言,那盘淡而无味的白菜不啻久旱后的甘霖,他急忙赞了一句:“这白菜好得爽口。好!”罗敷终于展眉笑了起来,也伸出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入碗里吃了起来,嚼了两口,娥眉一拧,便放下筷子改端起盘子。
他讶然看着她的举动,伸出手箝住她的手腕。“我说这道菜好,你干嘛?”
“我说这道菜一点都不好,平淡得没一点味,只有虾米的腥味。倒掉!你不用安慰我了。”她将他的手扯下,固执地端起那盘白菜走进厨房。
他快疯掉了!
他宁愿自己下厨煮给她吃。罗正宇把他给害惨了,当初他还夸口这事容易办,现在他倒后悔没跟丈人讨价还价。他瞥一下身旁的空位,纳闷她进去倒个菜还得花多少时间,便起身去看个究竟。
结果一踏进宽敞的厨房,便见她纤弱的身影缩在地上,肩头不停的抽搐、耸动,委屈地哭著。他满心愧疚地谴责自己,忙不迭地走近她,将她搀扶起身后拥入怀中。“对不起!你嫁了一个不识好歹的黑心老公。”
“不是是我太笨了,我连顿菜都煮不好,你白娶我了。”她的头低垂,直钻进他的胸膛,自始至终没抬起过。
“谁说的?男人娶老婆如果只为求饱餐一顿的话,我娶超级市场还省事些。一回生,二回就熟了,你会愈做愈好的,别哭了!”他疼惜地亲吻她的头发。
“你不信任我,连衣服都不给我烫,我太笨了!”
“好!好!明天我把衣服都带回家给你料理,行了吧!”
只见罗敷的小手搭到他的背后,食、中指竖起,摆了一个胜利的v字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