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院子里晾晒稻谷,几只小鸡和麻雀,总爱争抢我的姊妹,又在我的棍棒下把阳光的花朵带走。
父亲爱喝几盅五谷酒,他的脸红云朵朵,喷香的酒气会把旧年秋天的陈酿窜满整个村庄。
假日里,我和哥哥,把几只山羊放牧进大片返青的稻田或苞谷地里。然后,他坐下来吹竹笛,笛声悠扬,炊烟袅袅,雀儿阵阵,山羊咩咩我躺在田梗上遥望秋空,不知道我们出生在什么朝代。
8、山里人?祭祀
大清早,一家山里人在自家的门口放上供品,点燃香火,为自家无法医治的一头猪仔祭祀,他们想挽回猪仔,就像挽回自己伤痛的心灵。
这是山里人常做的一种仪式,这是山里人通用的一种哲学。
望着缕缕升起的香火,他们想像自家的香火正在延续,他们想像猪仔圈里的香火也正在延续。
这是他们所有的希望。
9、十里长峡
风正在吹黄山林,夕阳却还是绿的。脚下的溪流欢快的样子,仿佛它们仍住在夏天。树林中的鸟鸣,多像鱼儿的知音,一个会唱,一个会听。
一枚八月果在我的口中甜化了,它的口味和清新,就是这峡谷中风的味道。
一棵古树,三棵五棵古树,它们活在岸边,活在时光的古道上。它们盘龙虬枝,它们果实累累,它们枝繁叶茂,它们古色古香,像千年家俱一样摆在十里长峡的庭堂。
10、加入流水的行列
当一只鸟的叫声跌进深谷的时候,花朵们在溪流旁笑得多么灿然。它们漫过我的眼线,为十里长峡铺上绵绵的彩毯。
加入流水的行列,一颗透明的心呈给脚底五彩的石子,让它们扎得生疼,然后在夏天诞生为一尾鱼,让心跳触进象形石,血液和瀑流勾兑,一去不返。
11、篝火
篝火。激情的心愿燃烧成的烈焰,黑夜里闪烁红光的心脏,在追寻青春的狂欢。
春天的歌声,秋天的舞步,拉着火舌在奔跑、在呼叫。
火束嘶鸣,琴音飘摇。月儿正挂上树梢,墨黑的森林在倾听一只飞翔的鸟叫。
一丛花,一丛深夜里独自开放的夜来香,悄悄跃过幽暗寂寥的小河,融进火焰,它不能不燃烧。
12、深夜
风动柳枝,月涌南河。深夜,他怀抱二胡,心向一棵菩提树,倾诉着自己的爱情。
潺潺流淌的月光,此时静静地绕过他的脚旁,笼罩着他的唐装,穿梭在他的体内。
一只舟,一只遥远、朦胧的舟,带着柔柔的笑意,悠然远行
深夜,二胡的婉转,多么悠扬!
13、蝈蝈与花朵
三月出土,六月长成,随后三个月疯狂的鸣叫直到死亡,蝈蝈的一生,活得彻底而绝决。它的歌声,现如今只有树木草丛、农人或夜行的人才能听到。
而花朵,遵从自然的定律,一年四季,或姹紫嫣红,富贵华丽或淡雅素洁,暗香浓郁每朵花都是一颗流星,生命的灿烂,只为静静地绽放,然而却锁住所有人的目光。
终生鸣唱的历史,蝈蝈的价值,似乎只在彻底的自我毁灭,并在毁灭中发出命运的反抗,毫不在意是否有人关注它的绝望。
短暂开放的历史,花朵的价值,似乎总在等待他人的首肯,并在肯定中展现生命的辉煌,花朵生来就需要有人去欣赏。
蝈蝈的执着和花朵的等待,都是一种永恒生存的哲学。
14、一样的月光
再晚一些,脚步轻一些,等到月亮升起来,星星都亮了,支一张小桌在木屋旁,于咕咕的溪流声中听你侃大山。似远非远的往事,朦朦胧胧的夜色。
一样的月光,一样的村庄,一样亦真亦幻的人坐在我身旁。似近非近,童年的月夜与星光,模模糊糊的影像。
今夜,我梦着。今夜,我爱着。今夜,许多人的月光成为我一个人的月光;许多人的村庄成为我一个人的村庄。今夜,啤酒泛起的泡沫,用虚幻把我喂养。还有影影绰绰的山峦与桂香,超乎我所有的想像。
2010。9。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