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事啊,小家伙,论年龄,四娘做你的奶奶都绰绰有余,哪里有孙子娶奶奶的道理!哈哈”“是啊,这也太荒唐了!”“荒唐什么啊,人各有志么,这叫什么?这叫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嘿嘿嘿嘿”“不孝的逆子!”嘻笑之中,一声雷鸣般的怒吼震得青楼微微发颤,旋即便响起少年的呜咽声:“爸爸,休要管我,我定要娶四娘为妻!”“现世宝,”湘兰子猜测,这怒吼之人,一定是少年的父亲。
此刻,他正在斥责着欲行荒唐之举的儿子:“混蛋小子,快随老爹回家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不嫌害臊,我还丢不起这张老脸呐!”
“不,我不回家,我要娶四娘。”走廊里一片嘈杂,少年不顾父亲的怒骂,执意要为四娘赎身。
“嗨,”少年的父亲苦涩地拍着大腿:“我是做了什么孽啊,咋生了你这个现世宝哇,唉,小二,还傻楞着什么啊,还不把少爷抱回家去!”
家父恼羞成怒,命家丁将不懂事的儿子连哄带拽地抬回家去,临出青楼门,少年的父亲还没好气地谩骂起老鸨以及四娘来,把个四娘气得浑身发抖:“唉,真没想到,我耐心地伺候少爷一宿,却落得个让人数落、遭人咒骂的下场,风尘女子真是难做人啊!左右都是不对啊!”自此以后,少年三天两头往青楼跑,老鸨生硬地将其挡在门外,四娘更是避而不见,少年站在青楼下,手摇着哗哗作响的大钱串,绝望地呜咽着:“呜,为何不让我进去,为何不让我见四娘,难道,你们把我看成嫖客还不行么,我有钱见四娘,你们要多少我给多少,这还不行么?呜”
“不行,”老鸨坚定地说道:“让你进去,又是没事找事,遭你老爹一通辱骂,我们犯得着么,我的小少爷,我的活祖宗,把你的钱收好,回家好生读书去吧!
将来学业有成,做了大官,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有哇?去,听大人的话,回家读书、用功去”
“呜,”少年不再吵闹,却依然摇着大钱串,一边呜咽着,一边可怜巴巴地央求道:“老板娘,求求你了,让我见一见四娘吧,我多么想看她一眼啊,我好想她啊,奶奶”
躲在楼上的四娘,拨开窗帘,看见楼下的少年一脸泪痕地乞求着,心里一阵酸楚:真是痴情的好少年啊!可是少爷,四娘命贱,哪里配得上少爷啊!少爷,恕四娘心狠情薄,不能相见!
“唉,我的小少爷!”
老鸨拍着少年的肩膀,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解释着:“少爷,你要理解我们,我们有难处啊,如果让你进去,你爹就恶狠狠地骂我们,我们是做买卖的,图的是和气生财啊!”那一天,少年被老鸨劝走以后,从此再也没有来过,老鸨、四娘认为此事终于划上了句号,一切都结束了。
青楼里的人也都松了口气,妓女们甚至发誓:无论给多少钱,再也不接待未成年的嫖客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哪曾想,二十多天后的一个黄昏,少年的父亲,一个远近闻名布匹商,带着重礼来到青楼,他先向老鸨道过歉。
然后点名要见湘兰子,老鸨收下厚礼,令四娘出门会客,布匹商急忙起座相迎,又向四娘道歉一番,然后,商人哭丧着脸:“四娘,今天来贵地打扰,不为别的,仅有一事相求!”
“老爷休要客套,”四娘非常得体地还礼道:“请但讲无妨,四娘如能做到,定当全力效劳!”
“唉,”布匹商悲切的泪水哗地流了满面:“自从我的独生儿子在贵地与四娘亲近之后,便萌生了与四娘结亲之意,想必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就不必多说了。
我天天做他的工作,苦口婆心地劝导他,可是,他好像中了邪毒,再也无心用功,这也就罢了,唉”
商人继续道:“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子会回心转意的,经过一个阶段的调整,他的心思会重新回到学习上来的。
可是,自从最后一次从贵地回家后,他便闭门不出,我便命家丁按时给他送饭,家丁回来对我说,少爷终日蒙着大被,一动也不动,无论怎样劝说,就是不肯吃饭,说急了。
啪地甩过砚台,险些砸破家丁的脑壳!家丁还告诉我,少爷嘴里反复地念叨着:四娘,奶奶,奶奶,四娘!”
“唉,”听到布商的讲述,湘兰子深受感动,她怅然叹息道:“真难得少爷一片痴情,怎奈四娘身份低贱,不配少爷的嬖爱!”
“一连十余日,”布商乜了四娘一眼,似乎还在咒骂:不要脸的妖妇,都是你把我儿子的魂给勾走了,把我儿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人不鬼,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