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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月十一匙 害怕(1 / 1)

酒吧里。

昏暗的灯光暧昧地穿梭在人群中,偶尔照亮不经意的对视产生的流连忘返的视线。深色酒瓶堆放在酒桌上,不透光的玻璃瓶在人们的推拒中成了隐秘的诱惑,新一轮牌局开启,路俞明叼着一根女士香烟,坐在中位静看面前的手牌。

他正要将手牌拿起来,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路俞明笑着搂过身旁看牌的小妹,哄着人说了几句好话,让人将自己的位置替上。

他一起身有人不干了,纷纷指责,“你小子赢了就跑,第几次了啊?”“这次又是尿急还是朋友出车祸?”“不行,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留下来。”

路俞明被人堵着没法儿,阔气地大手一挥,“真有急事,今儿的酒算我账上,大家春宵愉快。”

“路老板大气!”

“还是我们俞明会做事,再看看你们几个老貔貅。”

“是是,我们哪比得上路少啊……”

路俞明笑骂,“行了,少来啊,再说我可跑单了。”

众人乐呵呵的给他让道。从混乱的酒吧里挤出来,路俞明接通快将裤兜震破的电话,拿打火机点燃嘴里的烟。对面是一道陌生的女声,听起来还有些紧张,“你好……请问你是号主的朋友吗?”

路俞明太阳穴一跳,差点被烟呛到。那一瞬间他将兄弟被绑架从哪借钱赎人要不要报警到选哪块墓地风水比较好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对方开口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说谁喝醉了?”路俞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表,凌晨两点,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抽烟抽出幻觉来了,“你把他放那就行,我马上过去,谢谢你啊美女。”

叫了个滴滴火速赶到地方,路俞明看了眼店门口的彩色灯牌,“贝勒理发”四个大字晃得他眼睛疼。

先不说为什么这个点这家理发店还开着,陆沿瓷又是怎么在理发店喝醉的?总不能是剪头剪到一半突然和理发师相逢何必曾相识,然后两大老爷们一哭二闹三醉倒,路俞明想想那画面就觉得辣眼睛。

他掀开门帘进去,理发店很小,只有二十平米不到,一边放着四个升降椅,另一边横放着一个用来洗头的机器。白瓷地砖上散着七零八落的黑发,被放在正中央的摇头风扇吹的四处乱窜。头顶挂的是那种老式吊灯,暗黄色的灯光洒下来照的人昏昏欲睡。

如果不是那股廉价洗发水的味道格外明显,路俞明会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微醺地。

他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前台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路俞明走过去敲了敲桌子,小声叫道,“爷爷,爷爷?”

老人家正沉浸在睡梦中,鼻息带着很轻的鼾声,路俞明咬咬牙,戳了一下老人家的手,“爷爷,爷爷,爷……”

“你葫芦娃啊。”

路俞明被身后这一声吓了一跳,指头一用力,将老人家的拐杖杵歪了,老人家跟着往旁边一倒,一下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摸索了几下桌子戴上老花镜,看清面前的人后慈祥地说,“小陆啊,这位是你朋友吧,也来理发?”

陆沿瓷淡淡道,“不太熟。”

路俞明走过去在他面前比了个数字,“这是几?”

陆沿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但还是答了,“四。”

路俞明又问,“我是谁?”

“路俞明。”

“你是谁?”

“……陆沿瓷。”

路俞明这下确定人喝醉了。有的人喝醉会耍酒疯,什么话都往外说,俗称兜不住屎。与之相对的另一种极端就是不说话,半棍子闷不出一个屁,陆沿瓷正好是后者。

路俞明在洛杉矶见过陆沿瓷买醉的样子,据说人是遇上了什么所谓的瓶颈期,写不出剧本,又听不知道哪位该死的同学说酒可以让人灵感迸发,陆沿瓷就去试了,这一试差点给人冻死在街头。

当时正值凛冬,鹅毛大雪布满洛杉矶的街头,路俞明找到人,发现人眼神呆滞,愣愣地不说话,还以为是冻傻了,吓得要将人送去医院。后来路俞明发现,陆沿瓷只是对自己说的话不感兴趣,或者说是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

这种时候陆沿瓷的眼神会变得很冷,但可能骨子里的教养变不了,即使他不想说话还是会礼貌地有问必答,回答的很简略却句句都是实话。

路俞明拍拍兄弟的肩,转身对老人家道,“爷爷,打扰您休息了,对不住,下回理发还来您店里,我先带他回去了。”

老人家笑呵呵地说没事,目送着两人离开后歇了灯。

即使在夏季,凌晨两点多的南城还是有些冷,陆沿瓷在夜风中走的稳当,要不是浑身带着酒气,耳根泛着红,根本看不出来人是喝醉了。

路俞明跟在后面,他知道陆沿瓷在外环租了房,离这不远,所以也没打算再叫个车。他思来想去,除了疗养院也没什么破事能让他兄弟深夜买醉了,一想这地方还是自己推荐的,心中的负罪感顿时更重了。

他两步追上去揽住人的肩,“说说吧,哥们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陆沿瓷不说话,路俞明也不着急,静静等着,等到都快走到家门口了,他兄弟终于开了贵口,“疗养院有个小孩。”

“哦,小孩,你接着说,那小孩怎么惹你了?”

他兄弟话题一转,“你知道ct吗。”

路俞明听说过,“知道,一种治疗精神病的方法。”

陆沿瓷又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漆黑的夜色将他包裹成一颗怪味的糖,使得他今晚说出来的话都怪怪的,“你做过吗。”

路俞明拿香烟的手顿了一下,他递给身边的人一根,“你说爱吗?做过。”

“……”

陆沿瓷将女士香烟放入口中,借着路俞明的打火机点燃烟头,他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和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

他已经多久没抽过烟了,上一次喝酒又是什么时候?烟、酒、一切能让人上瘾的东西他都在这几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因为这些东西和疼痛一样,本质上都是以一种自残的方式来逃避,来寄托。

人类的基因带有恋痛的幻想,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幸福与以痛苦为代价换取的幸福,往往后者更使人念念不忘。

人们喜欢用疼痛、苦楚、眼泪这种消极负面的东西来衡量爱,好像痛的越惨烈,才能证明爱的越深刻。可是无论是爱还是幸福,这些本就不是能被度量的东西。

人的细胞、记忆、情感每时每刻都在迭变,就像他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碰的烟和酒,和他曾经认为不重要的记忆,都在今天破了戒。

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陆沿瓷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回忆起。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在一个明媚的下午,白任栩重新回到了疗养院,却不是如约定那般以医生的身份来照看蔺寻,而是作为一个带着满身伤痕的患者回到了他们的病房。

709病房外,姚问的眉间泛起褶皱,他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捏着白纸的手都有些不稳。陆沿瓷安顿好病房里的人,出来时正好听到姚问在和护士交流白任栩的伤情。

没有伤及要害,但全身几乎各个部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摔伤。据白任栩说是借姚问的摩托车赶路时撞在石头上摔的,好在没摔骨折,只是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触目惊心,脸上也擦破了皮,耳朵被地上的树枝划破流了血。

陆沿瓷听完拿了药酒给人细心的上药,棉签触及到伤口时白任栩也不吭声,但因为忍耐疼痛他的额头渗出了细汗,陆沿瓷看在眼里,一再放轻动作,还是疼。

给膝盖擦完药后他没有立马将裤腿放下来,而是对着伤口吹了吹,皮肤上冰凉的药酒乍然碰到热气,将坐在病床上的人吹的一哆嗦。

“陆先生!”白任栩受不住,一手按在放在裤腿上的手背上,眼中带了些恳求的意味,“可以了……”

被握住手的陆沿瓷一顿,随即他反应过来,说了声抱歉,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问,“疼吗?”

白任栩的睫毛颤了颤,他说,“不太疼的。”

陆沿瓷看着他的肚子,“身上有伤吗?”

白任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沿瓷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就笑了,“我让白医生这么为难啊。”

白任栩抿唇,算是默认。他似乎忘了自己一只手还覆在陆沿瓷手上,陆沿瓷也没提,而是静静地看着那张挂了彩的脸,和缠了绷带的耳朵,他的头发上还带着土,脸颊有些微肿,陆沿瓷却觉得白任栩连这个样子都是好看的。

他伸出手摘掉对方头上的叶子,在对方有些呆滞的神情中忽然笑了,他用很轻的声音说,“白医生,你开花了。”

听到这句话,白任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却紧的陆沿瓷一疼,但陆沿瓷什么也没说,因为那只握着他的手在颤抖。

从那天以后,白任栩依旧对他很抗拒,但却没再说过什么客气疏离的话,陆沿瓷发现对方在该麻烦他的时候似乎能更心安理得的麻烦他一点,陆沿瓷想,这样就够了。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样就足够了。

直到有一天,坐在病床上看书的白任栩忽然主动跟他说话,并且还叫了自己的名字,他平静地说,“陆沿瓷,我好像快要发病了。”

陆沿瓷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问,“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白任栩摇头。

于是他听见自己又问,“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好不好?”

白任栩那双眼睛不动了,漂亮的柔雾将陆沿瓷晕染进大地的怀抱中,又在他即将坠落时化成一团云,将他托在有粉色晚霞的天空中,不忍心他跌落,也不忍心他沉沦。

陆沿瓷看到对方很轻地垂下眼,“会害怕的。”

“这会让你害怕吗?”

白任栩说,“他们会害怕的。”

夕阳的余晖打进来,病房的床头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捧水仙百合,陆沿瓷看着暖金色的光照亮花瓣上的水珠,他说,“那我不害怕,白任栩。”

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却从嘴里觉出遗憾。

陆沿瓷笑的很轻松,仿佛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他又重复了一遍,比起保证,更像是一种单纯的确认,“我不害怕你。”

白任栩看着他说,“我会控制你。”

“那要试一试吗?”陆沿瓷说的很认真,以至于并不让人觉得他只是想“试一试”,“试一试控制我,会不会让我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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