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实当初,她也不是所有人眼中所见的那个李楚,她不大度不坚强,她恶毒诅咒过,也非常自私过。可蒋一不怨她,他问道:“想去哪儿?”
李楚忽然笑了,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好笑,她说:“那封信,你看过的。”既然知道她的意思,何必有前来尽孝,这实在是,很多余。
她希望永远摆脱和那男人有关的一切一切,最好生生世世不相见,要不然,会恶心,会折寿。
李楚又补充道:“你救了我,我很感谢。”
生分到无情。
而李楚也始终不曾看蒋一一眼,她眼中空荡荡的,被眼前的景色填满。通过她的眼睛,好像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美丽,都是排除蒋一在外的。
安静的氛围,无言的蒋一。
脚步声起,蒋一转身离开,话飘荡在他身后,传进李楚耳中,“我知道了。”
这一转身,便是斩断所有的母子情份和养育之恩。遂了李楚的愿,从此别人所说的大孝之心,也到此为止。
以后,无血缘之亲,可让他尽孝。
李楚的表情始终很淡,听到大门闭合的声音后,她长出一口气,站起来,扔下披肩,走出去。方曼已经为她准备好现金和证件,鞠躬说:“对不起。”
“不用,你没有对不起我。”李楚接过来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的背影有些老,都是可怜之人。
何况心死成灰。
也谈不上何谓放下,何为残忍。
蒋一在窗户后面目送李楚上车走远,良久后垂眸,唇也紧抿,所有的表情都隐在阳光找不到的阴影里。方曼走进来,对他说:“我也要走了。”
蒋一点头,没回身,僵硬着背看外面扶疏的花木,平淡道:“保重。”
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以及哽咽。
他没了妈妈,多可怜的孩子啊。
无论多大岁数,多少经历,多强的能耐,在母亲面前,孩子就是永远的孩子。如果你曾亲眼看见一个五十岁的老人痛哭流泪说他没了妈妈时,你才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长大,什么叫真正的无依无靠。
此情此景,此间长大的蒋一。
退出去,方曼叹息,目光一瞥,看见梁森。他坐在车里,车窗半落,他凝望着她。
方曼上车,系上安全带,报出自家地址,闭嘴,沉默。梁森打方向盘,慢悠悠开着车。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小玉坠,未经打磨过,不规则的,还有尖利的棱角。方曼摘下来,在手里把玩着。
“逃命时候在山沟里捡的,觉得独特,就留在身边了。”梁森说,他目视前方,眼色祥和。那些经历,不过是烟云散。
“送给我吧。”方曼索要,视线落在梁森侧脸上,他单眼皮,眼角有泪痣一样的圆形小胎记。薄凉的面相,偏又生的十分柔和安静。
梁森转过头来,看着方曼,眼神似近还远,“喜欢就拿着,不喜欢了,就扔掉吧。”
方曼握住,觉得硌手心,又摊开手掌,说:“好。”
再也无言,于是不说话,只看那车窗外光景寸寸流走。
到地方,方曼下车,拒绝了梁森的好意相送,梁森便坐在车里看她进去。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