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东州兵,同样气势汹汹,在吴定国的命令下,向着酒井次郎等八百来人发起进攻。
双方大战瞬间爆发,各种嘶吼声夹杂着兵器对砍的声音,响彻城外。
与此同时,距离三明郡城约莫四五十里处,一条偏僻小路,钟良骑着马,一路飞奔。
在穿过一片林子,钟良勒住马绳,稍微减缓速度,似乎若有所感,抬起头,看着远处,他看去的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三明郡城。
虽然远处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暗,但按照钟良的估计,眼下的三明郡城多半陷入激烈的战斗中。
粮仓被烧,原本占据上风的苏祁安,多半会因此退兵,从而失去收复两郡之地的机会,在最后,海盗倭寇会巩固据点,最后全面入侵,东州以后的命运怕是坎坷了。
不过这些,和他没多大关系了,老话说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钟良不后悔走这样的一条路。
钟良深吸一口气,双腿夹马,准备就此离开,可没走几步,陡然,一根箭矢嗖的一声,划破夜空,射在马蹄脚下。
钟良眼色一凝,一手持马绳,另外一只手已经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他冷声喝斥,“什么人,别藏头露尾的,给我出来!”
喝斥声落下,不一会,前方的黑暗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钟良目光打量,有几分诧异道,“是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敬之,对这人钟良还是有几分熟悉的,不仅仅是因为此人目前跟随苏祁安身边,是身边的大红人。
主要还是前几年,方敬之在东州前线做过几年江河县县令,当时的江河县令正是他管辖之一,那几年没少和他打交道。
只不过当年的交道,大都都是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不等钟良开口,方敬之拱了拱手,轻声道,“呵呵,真是好久不见啊,钟都督,没想到竟然在这荒郊野地见到钟都督你,不知钟都督一人,又穿着夜行衣,走得如此着急,是为何事?”
钟良脸色变化,很快恢复镇定,笑着道,“哦,原来是方县令啊,我们确实好久不见,不过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本都督收到大都督的命令,让我速速返回州城,有要事商量,还请方县令把路让开,莫耽误了本都督的时间。”
说着钟良就欲骑马,朝着方敬之而去。
不过就在他刚行动时,方敬之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劝钟都督还是少轻举妄动,在往前一步,下官不保证钟都督不会被射成筛子。”
方敬之声音落下瞬间,后方的黑暗中,明显响起几道弓弦拉动的声音。
钟良连忙勒马停止,他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冷声道。
“方县令你这是什么意思?提前埋伏这么多人等着本都督,莫非是想杀本都督不成。你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钟良的喝斥没有停下来,大有继续的意思,这时,方敬之抬头,脸色漠然的看着钟良,不咸不淡道。
“钟都督,你什么为人,下官还是清楚的,想趁机挟持下官,这套心思还是收敛吧,以钟都督的才智,应该能猜到下官为何会出现在这,又为何有胆子对你动手。”
此话一出,钟良脸色瞬间愣住,搭在刀柄的手,不由的紧握,方敬之说的没错,他刚才的确想趁着局势未定,以雷霆之势,挟持方敬之。
但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这不是钟良震惊的点,他震惊的是,他所做之事,莫非一切都在别人的意料之中,更准确的说,他的一切,一步步走入别人的诱导之中?
不等钟良思考,方敬之的声音再度响起。
“钟都督,你想的没错,你所走的每一步,无论是大都督事先给你的提醒,又还是监察使让你押送粮草,甚至是今夜,你故意传递消息给酒井次郎,让他突袭三明郡城,火烧粮仓,甚至是你为自己想的后路,所有的一切,都在监察使的预料之内。”
“而下官的任务就是,提前带着人,在钟都督你必经之路埋伏就好。”
“本来监察使是想看在大都督的面上,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大都督又这般提醒你,但偏偏你执迷不悟,非得走上这条错路,真是可惜了。”
“钟都督,是打算束手就擒呢,还是让下官带着你的尸体回去呢,你选吧。”
方敬之的这番话,让钟良脸色苍白,他不是惧怕方敬之对他的威胁。
而是一切真的和他想的一样,从他押运开始,哪怕中途有大都督的提醒,可最后他走的路,还是在那位监察使的算计中。
可以说,这是一条明目张胆的阳谋,本来他是有机会改变的,苏祁安也给了他重选的路,但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的私心上,现在他明白,不过明白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