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忍不住就收了几分力道,“四十四。”
棍肉相交,声音似乎没有变化。
但赵孟启立刻怒骂,“娘们都比你有劲,这下不算,重打!”
因为放水反倒让殿下多挨一杖,常庚不禁有些懊悔,急切间把力气都灌于棍上,奋力挥下。
“啪…咔……”
水火棍居然拦腰而断,常庚望着断茬失神。
院中其他人哗然,即便心理再阴暗的人,此时也不会对这次杖刑的真实性有丝毫怀疑了。
作为刑具,水火棍是有统一标准的,‘长三尺五寸,大头阔不过二寸,厚及小头径不过九分。’
大的一头宽六厘米多,厚度和握柄一头的直径约三厘米,以坚硬结实的木料制成。
可以想象要将其打断那得用多大力气啊,这样的击打力量下,普通人就算穿着甲胄做防护都会吃不消。
眼看着此时的燕王没有发出喊叫,也不见其他反应,所有人都慌了神。
完蛋,该不会真把燕王打死了吧?
哪知赵孟启也只是为棍子被打断而错愕,很快就回过神,“换棍子!换人!再打!”
还打?
燕王一定是疯了!
换棍子也就罢了,还换人?
这分明是要将自己往死里打啊!
对自己都这么狠,那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所有人脑瓜子都嗡嗡的,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涌。
这时候,常庚和耿直退下,换了两个禁卫执刑,红色棍影再次翻飞。
知道燕王若是发觉力道不够就会要求重打,于是两个生力军不敢偷奸耍滑,棍棍打在实处。
每一杖打下去,疼痛就会像巨浪一般将赵孟启淹没。
十几下之后,赵孟启有些扛不住那剧痛,脑子开始发懵。
为了不发出惨叫,他紧紧闭起了嘴,身上的肌肉也全都紧绷着。
青筋暴起的额头不停渗出汗水,汇成黄豆大小后,不断滴落在石板上。
下意识中,他抓着刑架的双手越来越用力,一寸厚的木板渐渐变形。
见他不再喊叫后,行刑禁卫的报数声也越来越小,整个院落中似乎只剩下刺耳的啪啪声。
一棍又一棍,明明是打在燕王的身上,却又仿佛打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
每一棍落下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抽搐。
此时却只有一个人对这一切浑然不觉,那就是依然呆立在正堂中的钱朵。
自从赵孟启说出那句对她的判决后,她就开始变成了这样,仿佛一块木头。
后面赵孟启还说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她似乎完全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只是突然一阵心悸,让她好像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耳中响起了奇怪的啪啪声。
她眼中依旧空洞茫然,像具行尸走肉般,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步。
慢慢走到门口,她仿佛看见有张可恶的脸庞正在向自己微笑。
心中一颤,散漫的瞳孔缓缓缩聚,焦点落在一张狰狞变形的脸上。
这混蛋在干嘛!?
突然就像有一道霹雳,在钱朵的脑海中炸开,让她瞬间恢复了意识。
随即,她就像一只发疯的豹子般冲了出去,恶狠狠地撞开正扬起水火棍的禁卫,又飞扑到赵孟启身上。
“都住手!不许打他!……”
钱朵愤怒地尖叫着,并紧紧贴着赵孟启的后背,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他遮蔽伤害。
赵孟启正疼得头昏脑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激,立刻清醒了起来。
“嘶…钱朵你捣什么乱,快给我下来!”
“我不!”钱朵反而更加死力的搂住赵孟启。
赵孟启哭笑不得,“差二十棍就打完了,你别碍事行不行。”
“不行!要打就打我!”
钱朵此时隐约也明白了,赵孟启其实是在替她接受刑罚。
“别胡闹!”
赵孟启撑着刑架站了起来,然后掰开钱朵的手,把她从身上扯了下来,交给禁卫,“给我看好她!”
接着他又回到刑架趴好,“别磨蹭,赶紧打!”
于是,棍影又起,血花再次盛开。
钱朵拼命挣扎,但双手被禁卫抓着,根本无法挣脱。
眼看着棍子一次又一次砸在赵孟启已经血肉模糊的肩背上,钱朵彻底崩溃了,哇哇大哭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有错的是我,要打就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赵孟启,你个混蛋,快让他们停下来,求求你了,你让他别再打了……我以后不任性了,我好好听话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