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风说:“保重。”
阿昭从沉重的疼痛中睁开眼睛,一道暖流在骨骼中流淌,让方才致命的伤势好了大半。他想不起刚刚怎么了,却觉得白光亮起时自己身上仿佛过了很长时间,至少比几息长,比一炷香一盏茶长,是过了几个时辰还是几天?他不知道,却发现自己能站起来了。
公良至发出一声惊呼,连忙去扶摇摇晃晃要站起来的阿昭,对方还浑身是血呢。阿昭龇牙咧嘴地摸了摸伤口,把满是鲜血的衣衫都给脱掉了。他摸着摸着哎呀了一声,惊呼道:“良至!我背后怎么有硬硬的东西?谁的暗器留着了?骨头露出来了?”
公良至连忙绕道他身后去看,只见那儿一大片都是青黑色的皮肤。只是那硬邦邦的东西哪儿是暗器和骨头?那分明是大片大片的黑鳞。
“龙鳞……”良至抽了口气。
“龙鳞?”阿昭愕然道,“什么?我祖上有龙血啊?”
良至不答话,只是轻轻摸着他的鳞片,一片又一片,摸得他痒痒的。阿昭觉得良至的手有点发抖,开始他以为对方在窃笑,一回头却见到好友嘴唇也在抖,吓了他好大一跳。
“你怎么啦?”他问,良至不说话,只是摇头,又像要哭又像要笑的。他摸来摸去摸了好久,说:“八十片,再长一片,你就能化龙了。”
“哦。”阿昭呐呐应了一声,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个上面。他担心公良至,忍不住一直盯着良至的脸。他一直盯着良至的脸,越看越觉得朋友长得真好看。这可真奇怪,他们认识怎么久,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良至好看啊,公良至一直很好看。可是不知为何,阿昭觉得公良至好像更好看了,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睫毛,他的嘴唇。
阿昭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有羽毛在挠,是因为化龙的时候骨头和心都会发痒吗?良至的脸上覆着血污,像被擦过,却没擦干净,弄得阿昭更想替他擦一下。公良至此时还在一片一片数着阿昭的背鳞,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神游天外。阿昭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凑了上去。
他擦掉公良至脸上的血,然后俯身亲了他的朋友。
亲在嘴上。
阿昭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么做的感觉对极了,他早该如此,真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不付诸行动。公良至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吓得浑身都硬邦邦的,直到阿昭松手还没缓过来。他目瞪口呆地瞪着开始长鳞片的好友,仿佛在怀疑是不是鳞片长进了对方的脑子里。阿昭被瞪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我没毛病。”他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耳朵,两边都有点发热,“我,呃,就、就觉得想亲你一下,我觉得我们应该经常这么做,还挺……”
挺什么?挺舒服?挺开心?好像都有,反正挺对。阿昭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像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像一场瑰丽神奇的冒险之前,像和公良至一起吃饱了躺在草地上,腿挨着腿,什么都不用做。他欣喜若狂又平静安宁,仿佛什么东西还差临门一脚,都把自己搞糊涂了。阿昭看着良至呆滞的表情,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要是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就不……”
他没说完,因为公良至扑了上来,用力地亲吻他。良至亲上来的力度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像要和他揉成一团,像干柴遇烈火,把他也一样点燃了。阿昭毫不犹豫地亲了回去,他压着良至的后脑勺,良至抓着他的背,若非两个人勉强想起自己还要逃命,他们大概能在这里纠缠到天荒地老。
在公良至的手心底下,第八十一片龙鳞正在生长。
年长的魏昭没看到年轻的他和公良至如何滚成一团,他还有一个世界等着去救呢。
离开的路比来时清晰很多,哪怕这里的道路已经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