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嗓子说:“哦,没什么的,我只是说他个子太高,把我挡住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石先生看这女子穿戴华贵,心知也不好得罪,就一个劲地赔罪。
原本专心看戏的沈涟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了拉沈遥凌的手说:“不碍事,请坐吧。”
石先生松一口气,宁澹道,“那就坐后面吧。”
石先生:“啊?”
宁澹瞥着沈遥凌,声音慢悠悠的:“挡到别人也不好。”
石先生没想到这位上回在太子身边冷着脸的宁公子竟然这么好说话,不过,这尊活佛难得到了自己的场子,当然得好好招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忙把人请到后排,最好的位置自然是正中的,跟那两位贵家小姐挨在了一块儿。
宁澹长腿放下,那座椅给他衬得简直有些局促,座椅之间留的空儿也变得狭小了几分。
石先生坐在宁澹右手边,特意把自己的座椅搬开点儿,宁澹也没往他那边挪,就那么老神在在地坐着。
小小的动静过后,几人接着看戏。
石先生时不时小声同宁澹说话,宁澹貌似偏头听着。
某一刻忽然往左伸手,托住了一个坠落的果盘,放回了沈遥凌面前的小桌上。
沈遥凌:“多谢。”
石先生:“……宁公子真是身手不凡,实在高超。”
好像总有哪里不对劲啊。
又勤勤恳恳地陪了一会儿,石先生忽然听身边的人低声说。
“你还有别的事要忙吧。”
石先生心道陪好您就是我的头等大事,刚要说话,又听人说:“这里不用你招待。”
这便是赶人了。
石先生眼珠一转,又客套了两句,识相地起身退开了,过了一会儿,又喜滋滋地送过来一碟脆果子,说是太子府的人听闻宁公子在,特意孝敬的。
宁澹看了他一眼,端起来咬了。
戏散场后,生角带着其他伶人到台前来谢客。
沈涟看到中途时,就一直在流眼泪,此时忍不住了,解下腰间荷包抛到台上去,一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孟生,是世人不懂你!”
沈遥凌也被吓了一跳,转头看沈涟,沈涟吼得清秀的脸颊都涨红着。
方才这出戏讲的是一对被棒打鸳鸯的小情人,孟文君演的是被恋人家中嫌弃的一个贫弱书生,最后郁郁而终,临终前对着台下唱了大段的词,悲悲切切,情意深长。
沈涟或许是极受触动,动情之下,来不及顾忌别的。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叽叽喳喳地嗤笑,自然体会不到沈涟的心情,当成一个笑话似的,纷纷说那是沈家的哪位哪位小姐,花大手笔捧戏子。
众口悠悠,沈涟此时听不见,沈遥凌知道堵不住,拉着沈涟往外走。
沈涟不肯,蛮着劲往后台走。
沈遥凌犟不过她,被她拉着一同去了。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来捣乱。
宁澹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趁乱凑到旁边,沉声地质问一句:“不是说只看戏?”
沈遥凌愕然回头,还没答,又被沈涟一扯,钻进了人堆里去。
宁澹蹙眉跟上。
方才耽搁那一会儿,后台的伶人大部分都已经散了,散落的戏服沾满了劣质脂粉的刺鼻香气,偶尔有几个正换衣裳的人被突然闯进来的沈涟一行吓到。
沈遥凌不住道歉,沈涟则激动地问,“孟文君呢,孟文君去了哪里。”
戏园里什么没见过,戏疯子一年也要见不少个,也不稀奇了。
对方吓了一跳后,就明白过来:“想要找少爷的话,他应当是去了兰苑。”
孟文君是“梅江陵”主捧的小生,地位之高,让班子里所有人都称他一声少爷。
沈涟听了,脚步不停地立即往兰苑去,看来对这里确实很是熟悉。
宁澹如影随形,插嘴问:“找他做什么?”
沈遥凌咬牙:“你别捣乱,你又跟过来做什么。”
到了兰苑,沈涟目光四下找了一番。
忽然回身阻住沈遥凌:“小妹,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沈遥凌有心想要跟上去,但沈涟却坚决地拒绝。
她只好默默点头同意。
沈涟独自进了月门,沈遥凌心里担忧,轻声自言自语:“涟姐姐该不会干傻事吧?”
宁澹蹙眉疑惑:“什么傻事?”
沈遥凌心道,情热之际,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