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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成活2爱人重新活了过来周子舒欣喜Y狂(1 / 1)

随着顾湘带路,不多久二人就来到一处山洞前,周子舒淡淡地抬眸望了一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得住山洞么?

山洞口迎面不断飘出一道道炊草烧成灰的热气流味,想来小女孩的家人的确是住在里面的。周子舒当即联想到温客行素来挑剔的性子,淡漠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无意识地呢喃道:“如果是阿行,大概是不肯住这种山洞的。”

说完,周子舒的心又蓦地被揪得生紧,尽管温客行喜欢热闹的地方,可自从出事以后却只能被自己安排在无一点人气的冰洞里才得以一直陪着自己,比起面前的山洞貌似也好不到哪去。

“就是这里,我们赶快进去吧。”一心护着水的顾湘,没听太清周子舒的话,有些蓬乱的脑袋对着周子舒回了这么一句,便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满水的葫芦瓢率先往里走了去。

周子舒一言不发的跟着继续往里走,刚刚自己走来的时候明明就看到距离这个山洞不久处就有一排排适合人住的屋宇。这个小女孩和她哥哥,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要跑来住在山洞,还真是奇怪的癖好。

而且不光如此,就连这里的环境也有些诡秘复杂。开始在芦苇丛那里能见度还算正常,过了那条宽阔的溪潭后,跟着小女孩的步伐往这里走,能见度就明显越来越低,几乎整座山都笼罩在黑暗里,也许这是座完全背阳的阴山,所以荫气重吧。

随着往里走,石壁不规则的窄宽,视野也跟着受限,给周子舒一种较为压抑的不好感觉。住在这种阴森的地方,这般昏暗的洞穴里,如果不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那定是脾气古怪之人。只怕进去了,小女孩的哥哥也不一定会愿意搭理自己,这让周子舒当即有了种想要马上离开的冲动。

温客行还在雪山孤零零地等着自己回去呢,自己哪有时间可浪费的,再说遗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周子舒实在放心不下,毕竟现在的爱人除了自己的庇护,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自己多离开一瞬,便会多了一瞬受到伤害的可能。

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到底出来多久了,没有自己的陪伴,宝贝也会感到万分孤独吧。想到这里周子舒低萎的情绪变得有些焦急起来,想要回去的心更是心如火煎。

正想着眼前幽窄的山洞里,空间忽然放大了,周子舒踏入这个球状的空间,发现里面极其简陋,最显眼的是一张石桌,以及地上正燃烧的一堆烧了大半的干柴,室内有火光的映照,光线依旧有些昏暗。

周子舒锐利的目光闪过一丝嫌弃,这鬼地方哪是人住的,就是鬼都应该嫌弃的。没看到小女孩的哥哥,周子舒皱着眉头将眸光望向顾湘,只见她端着碗步伐熟练地绕过石桌,很快坐了下来。

顺着小女孩停住坐下的位置,周子舒这才注意到昏暗的室内,石桌后面还有一处石台,从周子舒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半,上面躺了一个人,衣服上大面积的血污,昭示着此人受了不轻的伤,有些破旧的衣服早已变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即便是这样周子舒依旧能看出男子身形比例优越且精瘦。

向来反感血污的周子舒无感地收回视线,可下一秒,却陡然睁大了双目,不可置信地再次朝着石台上的身体望去,石台上男子的脸虽然被小女孩挡住了,可身体的感官却给了周子舒一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一身匀称到几近完美的骨肉,这种感觉只在与温客行相遇的时候周子舒才有过,心跳当即停了半拍,难道爱人也被贼人偷掳来此了?

如果温客行在此处,那这就能解释得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此处了,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妄为,将双俩人都搬来此处!正当周子舒又喜又怒,抬起腿想要冲过去拥抱爱人时,男子披在身侧的黑发闯入周子舒的眼眸之中,心中的欣喜赫然崩塌,惊觉眼前的这具身体,虽然身形比例同爱人如出一辙,但整个身高却逊色了一截,且看起来更加年轻,少年感十足。

周子舒失望地停住了脚步,即使再像也不是自己的阿行,瞬间失而复得的喜悦又被现实无情掐灭,好看的剑眉蹙起。

“哥,喝水了!你怎么不喝呢?是不是水太凉了?……”

耳边传来小女孩惊慌失措的声音,周子舒稍稍平复心情,目光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小女孩,即使隔得有些距离,还是清晰感觉到石台上的男子气息过于孱弱,接近濒死。

又是这样一副生离死别的场景上演在面前,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像是一种诅咒一般!死了的人是种解脱,活着的人才是痛苦。况且这么小的孩子,没了亲人的照拂她又该怎么活下去,想到这里周子舒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果不其然,“啪”地一声,装着水的葫芦瓢掷在了桌上,耳边再次传来小女孩满是担忧夹杂着恐惧地哭腔:“哥,你怎么了?你别吓阿湘,呜呜……别丢下我……”

本来只是想问个路,却不曾想撞上这样一副亲人即将离世,幼女孤苦无所托依的可怜画面。小女孩悲怆的哭腔,让周子舒好不容易刚平复一点的心情瞬间又变得烦躁起来。

既然问路不成,那就索性离开吧,周子舒面色晦暗地转身朝外走去,以免浪费时间。但身后不断地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别丢下阿湘”,实在听得周子舒难受,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小女孩与顾湘太过相似,若此时此刻温客行站在这里,一定会被眼前悲惨的场景蜇红双眼。爱屋及乌,周子舒发现自己冰封已久的心竟然也有些不忍就这样一走了之,任由小女孩自生自灭,但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是无法亲自照顾抚养长大成人的。

思衬一番,周子舒最终决定将小女孩带回四季山庄交由张成岭抚养照顾,既已想好,为了不继续浪费时间,周子舒决定与小女孩聊聊自己的想法,若是她自己愿意,便简单地挖个坑处理了大人,再将小女孩带走。

周子舒折回身,大步迈向小女孩,居高临下女孩哭得肩膀一颤一颤地,双手不断地摇晃着石床上的少年,也是可怜,周子舒叹了一口气,打算先看看少年是否还有救,眼眸随意地一扫,就瞥到了躺在石台上少年,这是一张足以颜倾天下的绝世容颜。

只一眼,周子舒的双脚像是灌了铅般在地上生了根,呼吸间喉管里像是有一把火烤得干涩火炙,周子舒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少年苍白得如纸的容颜,这早已看了、抚摸过无数遍,完美精致到极致的五官,不是温客行还能是谁!

周子舒想要冲过去将人搂在怀中,却又怕触碰到一片悄无声息的冰冷身体。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识,紧闭的双眸,惨白的脸色,当时温客行就是这般毫无生气地躺在五湖盟的柴房里。

难道这一切种种都只是梦境,俩人的故事其实到那里就已经结束,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只是堪堪一想,周子舒便心神骤乱,心脏更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

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倒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是梦里的白发温客行,还是面前惨白的黑发温客行,都是了无生气的模样。

不懂温客行为什么非要离自己而去!望着眼前就差一口气的黑发少年,周子舒眼眸酸涩不已,被温热的湿意蜇得通红,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脏处延伸到四肢百骸,为什么偏偏要留自己一个人在这世上。

不行!温客行理应完完全全是属于自己的,谁也不准将他再次从自己的生命里抽离,就冲着最后一口气,周子舒发狂似地一样冲到温客行躺的石台边,眼中满是疯狂与迷恋,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爱人,却在相差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始终没有勇气抚上,生怕触到的是一片冰冷的绝望。

“哥,哥,呜~……”

许是顾湘的摇晃与哭腔,吵醒了半昏迷的温客行。

要不索性一起去了吧,也省得反反复复地遭受这生离死别的苦痛折磨,就在周子舒疯魔地沉浸在一同上黄泉路,不愿再独自苟活于世时,温客行纤长浓密的睫毛忽地颤了一下,只这小小的一下,让几乎溺毙在痛苦海中的周子舒恍惚间身下又出现了一根回魂救命的浮木。

“傻丫头,你怎么又哭鼻子了?”醒来的温客行睁开眼就看到顾湘趴在自己的身边哭得撕心裂肺,一眼就看得温客行心疼不已,自己这次过于严重的伤势又吓到了小丫头吧。

“哥哥,你醒了…呜呜,你吓死阿湘了……”见温客行忽然醒来,哭得抽噎的顾湘破涕为笑道。

见满脸泪痕的顾湘,快速抹掉眼泪,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温客行心口顿时一片暖意,嘴角努力上扬,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用来安慰顾湘。

这个世上还会如此在意自己死活的,大概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傻丫头了。

温客行能忽然醒来是周子舒始料未及的,有多久没有见过温客行笑了,尽管这个笑容苍白无力,却依旧如同世上最绚烂的珍贵之物在周子舒的世界轰然炸开。

数不清俩人分开多少时间了,俩人在雪山上的相处模式大多数时候都是彼此贴着,相互偎依在一起,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温客行不会说话,只能安静乖巧地待在自己的怀里,像这样有生气,能够言语的温客行,简直让周子舒如置梦境,忘记了该要如何呼吸,双目贪婪地盯着眼前鲜活的的温客行。

“胆子还是这么小。”看着小丫头哭得红红的眼睛,温客行心疼得不行,这次的伤势远比自己想象的重,望着面前还小的顾湘,要是这次真熬不过去,她该怎么办。

“才不是胆小,是关心哥……”顾湘见温客行嘴唇上干得泛起皮,这才想起遗忘在身后桌上的水瓢,连忙转过身抓过,献宝似端在温客行面前:“哥,你口渴不渴呀,要不要起来喝水?”

“好。”全身火烧火燎的痛,哪怕是起身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放在现在也是困难的。但为了不让顾湘过分担忧,温客行还是选择强忍着剧痛,右冢支起,咬紧牙关挣扎着起身。

见温客行动作笨拙且吃力,像要起身的样子,周子舒连忙倾身上前,想要搭把手:“阿行,我……”

听到陌生的声音,如此近的在耳边响起,骨子里弥漫而出的危机感让温客行暂忘掉身体的疼痛,下意识就挥出一掌朝着周子舒的要害部位打过去。

我扶你起来……周子舒本欲拉着温客行的胳膊,帮其起来,却不曾料想,刚倾过身子,话还没说完,就迎面袭来一道快而狠戾的掌风。

周子舒侧过身子轻松躲过,但很快击中的恶鬼哪个被重弹出去身负重伤,而这人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纹丝未动,甚至连一丝痛苦的闷哼也没有,看来此人真不是自己能够招惹得起的。

大量的真气不断地从后背注入体内,身上各个地方的痛楚缓解了不少以后,温客行朝着身后的男人摆了摆手道:“好多了,可以了。”

对方好像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依旧自顾自地将大量的真气灌入到自己的后背,精力有多也不是这样浪费的吧?面对周子舒毫不吝啬的善意,温客行心中有些羞愧,感激道:“可以了,有劳前辈为我疗伤。”

前辈?这个生分的称呼让周子舒有些错愕,刚运完功的右手还来不及放下,甫地攀上温客行的肩膀,不可置信道:“你叫我什么?”

肩膀被抓住,常年不习惯与人接触的温客行下意识警觉地回过头,在看到周子舒眉深目阔的英俊面容上满是焦虑与不理解,并无杀意,紧绷的身子这才松懈了下来。

从刚刚输入体内的浑厚内力就可得知眼前仪表不凡的男人,不仅外表出众,就连武艺也是同样深不可测。温客行想不出称呼有什么问题,难道是高人不喜欢这个称呼,正想开口询问有何不妥,心头气血霍得上涌,止不住地干咳起来。

“咳咳~”

“咳咳~”

温客行戒备的神情与僵硬的身躯,都被周子舒敏感地捕捉到,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隐隐发胀,想要立即质问清楚,但见爱人捂着嘴咳得很辛苦的样子,即使是心中滋味万千,周子舒还是停住了嘴,没有继续迫问下去。

瞥到顾湘手中装着水的葫芦舀,周子舒伸手一把扯过,小心翼翼地递到温客行发白的唇边,磁性焦急的音色中满是关心与担忧:“先别说话,喝口水。”

“咳咳~”

咳得肺都快震出来了,喉管里干燥得像要裂开的竹竿一样,有口水润润喉自然是再好不过,温客行无声望了一眼递到唇边的水舀,强忍住喝水的欲望,正想着委婉推开,一旁趴在石床边的顾湘也跟着点头催促道,“哥,你快点喝吧,水是新鲜的,阿湘刚从溪边打来的。”

水是顾湘打的,温客行放下心来,刚想啜上一口,在看到水舀边缘周子舒的手指,温客行有些尴尬地伸手捧住水舀的底端,颔首开始喝了起来。

一觉醒来以后貌似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不仅是阿行的外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就连行为举动也都无一不透出陌生而防备的气息,这些都深深刺痛了周子舒的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着水舀喝了几口,折磨人的咳嗽才算是堪堪压停了,深吸一口气稍稳气息后温客行将喝了大半的葫芦舀递还给了顾湘。

正想开口问问关于顾湘的事,毕竟如果能把小丫头带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活是再好不过的。刚转过身,就看到周子舒正红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看,脸还凑得极近,呼吸都能吹到自己面上,过于热烈的眼神令温客行心悸。

两个大男人靠这么近就算了,还用这种热切眼神盯着自己,温客行被盯得十分不自在,但想着人家刚刚出手帮了自己,也不好强行将自来熟的周子舒推开,更何况说不定顾湘的未来还仰仗着他。

只得重新将脸转向顾湘,在看到浑身湿了大半以后,借机挪了挪身,悠悠抬起手对着顾湘的脑门佯装叩去,呵斥道:“打个水,都能弄湿衣裳。”

突如其来的奚落,顾湘毫不在意,起身逃开往火堆边跑去,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烤一下就干了,要不是阿湘,哥刚刚可喝不到那么甘甜的溪水。”

顾湘嬉笑着逃开以后,温客行只感觉脑后凝视着自己的视线愈加灼热,这让温客行越发不对劲。

思衬了一番,温客行决定还是先问问顾湘,有关于身后黑衣男子出现在此处的事情,费劲地起身朝着火堆慢步移去。

只是刚在火堆旁边落坐下,身后俊逸的黑衣男子又跟了过来,竟也是挨着自己一同席地坐了下来。男人一身衣裳虽然款式简洁,但精细的面料却昭示出他不凡的身份,温客行有些微微讶异。

靠近火堆,有了火光的折射,周子舒这才发现爱人身上的衣服过于褴褛,破旧。灰白色的衣裳布料粗糙不说,上面暗红色的血迹斑驳。过去,温客行一向喜欢艳衣华服,每每打扮得犹如一只花枝招展的漂亮孔雀,自己也总是揶揄他。

男人巡视打量的目光,顿时让温客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难道对方并不是为了顾湘出现在此处的,而是因为自己?想不到对方看起来样貌堂堂,竟也是好色狂徒。

见男人不眨眼地盯着自己的身子看,温客行越发觉得自己猜想的没有错,将单薄开阔的领子不动声色地敛了敛,单手横在腹部防止散开。

随着自己的动作,对方目光死死定在自己的腹部,温客行有些鄙夷,自己一身血污,寻常人见了只会嫌脏避之不及,而对方却能露出如此灼热的目光,看来并非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一个饥不择食的衣冠禽兽。

难怪刚刚听到自己唤他前辈会那般惊讶,应该唤他变态更为合适才是真!

满身的血污让周子舒严重怀疑温客行身上的拙衣之下藏着许许多多深浅不一的伤口,尤其是温客行捂住腹部的动作,更让周子舒坚信腹部一定是有着更为严峻的伤,失去过一回温客行的周子舒是万万接受不了温客行再受到一丁点伤害的,尤其是会致命的那种伤。

一想到可能会再次失去温客行,周子舒的理智瞬间就被恐惧湮没,再顾不得其他,只得亲自检查才能安下心来。便再管不得其他,伸手抓住温客行的领子朝着两边就是一拉:“阿行,你是不是身上有重伤,师兄看一下。”

浑然有力的一双大掌蓦地擒住了自己的衣领,破旧的衣领被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撕裂开来,温客行的装疯卖傻,更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抱着自己不撒手,虽然现在还搞不清楚男人真正的目的到底有哪些,但是只要不激怒他,自己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趁着男人未醒,温客行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抽出悄悄隐入在衣物之中,刚放好就瞥到周子舒纤长的睫毛动了动,温客行索性抚着脑袋直蹙眉,作出一副恰巧也刚醒来的样子。

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周子舒睁开眼眸就看到温客行抬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此情此景,很多年前周子舒也曾在竹篱小院中见过温客行如现在这样痛过一回,当即担忧的抚上温客行的额头,焦急的问道:“阿行,你是不是又头痛了?”

这回没有再提白发,也没再说爱不爱的,温客行颇为满意,看来这一茬总算是翻篇了,不过一直对着自己叫着其他人的名字,这种举动也真够令人生厌的,想来这也只是男人为了顺理成章的接近自己而编造的剧情。

现在敌强我弱,双方间的实力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贸然拆穿男人的把戏,怕是会惹得男人恼羞成怒,直接撕去伪装,露出嗜血的獠牙。死对于温客行来说,并不可怕;只是深仇大恨未了,怎可轻易死去。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其莽撞行事,不如先静观其变!反正都忍了这么多年,抑制住想要一巴掌打开男人手的冲动,温客行深吸一口气,清冷的声音有些虚弱:“有些头晕,先扶我起来吧。”

像个小婴儿一样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温客行实在不自在。

“好,师兄扶你坐会。”看着温客行不再抗拒自己,周子舒心中的欣喜溢于言表,一切似乎又还原了,这段时间发生的异样都不愿再去想,只要温客行活着,且好好的陪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好的。

坐是坐起来了,可是为什么就连坐着也非要搂着自己不撒手?这个登徒子!温客行强忍着,额头青筋爆起,望着不远处搁置在石台上的水舀,当即决定借着喝水的名义起身脱离男人的怀抱,还未有动作就听到男人无奈的叹道,“阿行,你的头发怎么散开了。”

应该是刚刚抽出簪子导致的,簪子是不能再拿出来用了,正当温客行犹豫着怎么搪塞回答过去,只见男人毫不犹豫的取下他自己的那根发簪,温柔的替自己绾起散乱在肩头的青丝,随后将手中的玉簪簪上,动作娴熟像是做过千万遍。

“师兄差点忘记了,阿行的发簪自从赠予师兄以后,就一直别在师兄的头上,这下算是物归原主了。”自温客行把玉簪赠予自己以后,没有多久就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望着眼前满头墨玉般的青丝,散发着温热生气的温客行,周子舒只当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况且早之前就看习惯温客行簪着头发的样子,现在这样看着依旧是倾城之姿,周子舒看的入迷,回过神来,见温客行盯着自己看,周子舒随手扯断身上的一片衣角弄成一根长长的布帛,三二下简单的将自己的头发绑了绑。

听着男人自编自导,仿佛真实发生过一样,温客行不禁心中冷笑,难道是想用赝品换自己的真品?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如果真是自己送给他的,那这几乎以假乱真的程度倒是说的通了,可如果是真的,那刚刚放起来的那根又作何解释。

见一贯喜欢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的温客行性子忽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周子舒有些惊魂未定,生怕眼前这起死回生的一切都是假象,磁性的嗓音发颤道:“阿行,你怎么不同师兄说话。”

师兄?听着男人不断以师兄自称,温客行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顺着男人的话接下去,但理智告诉自己,要是想活命最好顺着男人配合他演下去。

踟踌再三为了活命,温客行薄唇微抿淡淡吐出师兄二字后,再难以启齿往下逢迎,这比打打杀杀竟还要令人窘迫。

“噗~”

就在温客行有些迷茫,准备继续多扯几个字敷衍应付的时候,男人“噗哧”笑出声来,听见笑声温客行顿时又气又愠,抬起脸狠狠瞪去。

见温客行瞪着一双澄澈透亮的鹿眸怒气冲冲的看向自己,周子舒只道他是脸皮薄难为情。眼中的笑意更甚,抬手就想抚上温客行的后脑勺,被对方歪头躲过,周子舒也不恼,依旧抬手抚上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是笑你。只是你之前从未叫过师兄,都是阿絮阿絮唤我,一时间没习惯过来。”

阿絮……这个称呼倒是没师兄那般别扭,况且对方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师兄,就是装也很难启齿,如果可以的话温客行是真想一掌拍死眼前这个让自己苦恼难堪的男人。

“怎么还瞪师兄呢?唉!”见温客行一言不发的抿着苍白有些起皮的唇,始终怨气十足的盯着自己,周子舒叹出一口气,遂后起身去拿石台上的瓢舀,宠溺道:“乖一点,师兄给你拿水喝。”

望着再次递到面前的瓢舀,温客行确实有些口渴,警惕惯了的性子又迫使他不得不担心这个所谓的师兄会不会在其中投入些什么东西,本能想拒绝,耳边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怎么不喝?难道是嫌师兄伺候的阿行不周?”

说者无心,听着有心。

自然而然的习惯,险些让温客行忘记了要暂行逢迎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强大男人。

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在达成之前估计是不会谋害自己。望着面前的瓢舀,温客行刚抬起手,指尖堪堪触碰到,就听到男人继而打趣道:“要不要师兄喂你?”

许是十余载不曾与生人融洽相处,更是无人诉说如此暧昧的话语,温客行的手甫的僵在半空中,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接话。

温客行呆怔的样子过于可爱,周子舒只当他是害羞了,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主动将瓢舀塞入温客行的手中,揶揄道:“嘴巴都要干到裂开了,快点喝吧。”

男人清秀的玉颊上,笑起来宛若一盆清水泛出淡淡的涟漪,却带着致命的磁场,通过一种温暖的手段淋淳尽臻的表现出来,让人拒绝不了。温客行只觉得面皮上有些灼烧之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沉默的接过瓢舀。

刚小口啜了几口,眼角余光就看到男人再次屈身落坐在自己的身边,动作优雅的理了理有些宽阔重叠的衣袖,这般文雅的举止入谷以来温客行还是头一回见,心中顿时升起一丝道不明的情愫。

喝完水,周子舒主动提出为温客行疗伤。伤势尽快恢复肯定是好的,温客行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刚打坐不久,门口就涌尽一群乌烟瘴气的人。

偌大的动静使得周子舒目向洞口,门口伫立着十几个发丝凌乱,衣着不修边幅的男人,每个人的神情皆是不善,明显是来找麻烦的。

“护法,看来这小疯子果然伤的不轻。”人群中一个高挑的瘦子一边打量着满身是伤的温客行,一边朝着人群中为首的元护法,谄媚笑道。

这些年,温客行皆是同大多数无名鬼众一样以面具示人,谷中能够见他真容的人屈指可数。可就算此刻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带着面具,但那长居恶谷却独独不染纤尘的特别气质,以及过于颀长,骨肉匀称的精瘦体型却让在众所有鬼众都一眼认出了此人就是温客行。

凌乱的发丝,破烂不堪的衣服并没有破坏温客行的美感,反而让人情不自禁的升出股怜惜之情以及骨髓深处滋生出想要狠狠凌虐他的欲望,前后矛盾却不违和。元护法目不转睛的盯着温客行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精光,忍不住幽幽叹道:“有好些年没见过这张脸了,长得却是越发能魅惑人心了,难怪难怪。”

难怪公孙戾会亲自钦点温客行留在跟前伺候,听留守在大殿负责伺候的鬼奴们曾传过那老鬼甚至私底下还慷慨指点温客行一些关于武功方面的心德,之前只觉天方夜谭,但这一刻,元护法信了也悟出缘由了。

另一侧的手下,见有人赶在自己前面献媚,也连忙跟着讨好道:“护法,这小子平日里自视清高拽的很,每每遇见您,仗着听命谷主,就招呼都懒得向您打一个。今个儿,看这一身血,怕是难以动弹了,眼下是死是活还不得全依凭您一句话处置。”

站在后方体形壮硕的男人,是元护法的亲兄弟,自然清楚自己大哥在纾解欲望方面向来是男女不忌,现在又听出大哥话里生出旖旎的意味。在听完前面两人的粗莽发言,不放心的提醒道:“大哥,都说打狗须得看主人。这温客行是那老鬼跟前伺候的人,待会您想如何折腾都行,只是务必得留他一条命,不然恐那老鬼会震怒。”

“放心,为兄心中有数。”见唯一幸存的兄弟如此关心自己,元护法欣慰至极。

明知道采撷眼前这朵无比娇阖艳丽花朵会招来许多麻烦,甚至惹来杀身之祸,但自己就是做不到完全不去看,元护法目光贪婪的望着温客行那张重伤到煞白,却依旧漂亮得过分的脸,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段,放眼整个鬼谷都没比他更好的,就算是放眼谷外也是少有人能和他相比的。

这般极品的皮囊如果只玩一次就毁了实在可惜,谷中生活常年枯燥乏味,如若能制住供自己随时亵玩自然是最好了,不过这手脚是不能尽数完整保留了,不然待温客行养好伤,怕也是后患无穷。

“温客行,侍奉了那老鬼这么多年,想必伺候男人的功力很是了得,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了吧,不如今日也侍奉侍奉老子,便不为难你如何?”

父母之恩云何可报,这些年来的忍辱偷生也不过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亲自报仇雪恨。不得不听命于仇人手下本就是温客行心中的一根刺,如今这根刺被人明晃晃挑出来,自是刺得鲜血淋漓。

这群狗东西真该下地狱!温客行目如寒针扫过在场的每一张丑恶的嘴脸,拳头紧握,待自己日后手刃了那老鬼,迟早也要将这些人的脑袋拧下来,到时候一个也别想好过!!!

元护法见温客行咬牙切齿的盯着自己,非但不惧反而饶有兴致回了一个挑衅傲慢的笑容。谷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这种憎恶想要杀人的眼神早已司空见惯,不过瞪得像这般好看的,让人心心痒难耐的还是头一回见。

胳膊冢处忽然被顶了顶,臆想被打断元护法有些反感侧过脸,在手下的提示下,这才注意到温客行身后的阴影处还藏匿着一个几不可见的人影,刚刚光顾着看温客行那张漂亮的脸蛋,竟是忽略了。

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悄无声息,但周身释放出的强大威压却能让在众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熊熊怒意。温客行向来独来独往,从来不拉帮结派,能有如此内力,散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压,还能使自己毫无察觉的,谷内除了那老鬼再难找出第二人。

元护法下意识当成了谷里的鬼主,想到刚刚以下犯上的举动,当即吓了一个激灵,身体趔趄的向后一歪被后面的下属扶住后,脑海中的第一想法便是该如何求得饶恕。

“大哥别慌,您再仔细看看,那……那人身形,好像并不是咱们鬼主。”公孙戾凌厉狠辣的手段无人不晓,谷内人对他的恐惧皆是根深蒂固的。

听到不是鬼主,元护法当即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他,温客行又重伤着,谷内再难有人能与自己抗衡,元护法想到刚刚失态的行为在属下面前丢了脸,当即恼羞成怒的瞥向温客行的身后怒喝道:“何人装神弄鬼。”

运行的最后一个周天即将结束,为了最大程度为爱人疗好伤,周子舒心中的杀意早已澎湃,却始终强忍着没有动手。

元护法朝着周子舒的方向探了探脖子,在确定是个男人的身形后却没见周子舒有要出来的意思,鄙夷的冷哼了一声,此人如此怂包,只敢躲匿在温客行的身后,看来是很惧怕自己。

只要不是老鬼,情况就好多了,谅他再厉害只要是谷里的,就绝非自己对手。元护法瞬间气势如虹,昂首挺胸的迈步上前哧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原来是个见不得人的胆小鬼。温客行,莫非是那老鬼满足不了你,欲求不满私底下又勾搭上个这么个废物姘头?只是此人如此怂包只敢躲在你的身后,又如何能够满足得了你,我看你不如转投我的怀抱才是明智……”

尚未说完,随着逐步的靠近,讥讽间元护法蓦地对上一双冰冷阴鸷的眼眸,瞬间一股强大而恐怖的绝望气息袭向全身,迫使元护法不得不停了下来,脖颈如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般,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的话太多了话!”最后一个周天圆满结束,周子舒收回六合神力,厌恶的瞥向元护法。长的如此人模狗样,竟也敢肖想自己的阿行,说完便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去。

由于看不到元护法的正面,见他忽然停住脚步,众人皆是咧着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下一秒,元护法的尸首却呈反向的抛物状,以七窍流血的惨状瘫摔在跟前,一时间洞中所有人咂舌的盯着地面上元护法的遗体,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大……大哥?!”

只有元护法的亲兄弟率先反应过来,蹑手蹑脚的探了一下元护法的鼻息,随着一声爆吼,众人这才相信元护法居然真的死了!

元护法武功不差,入谷之前在江湖上也曾是一名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在一次重大的宴会上暗杀失败后遭官府通缉,最后在一群自告奋勇的正义之士合力剿杀下才被逼入鬼谷。

好恐怖的实力!元护法的死太过突然,就像变戏法一般,眨眼间说没就没了,温客行有些错愕的盯着地上元护法死不瞑目的面容,看来这个自称阿絮的男人功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往后自己须更加小心应付他,尽可能不激怒他!

即便是鬼主想杀元护法怕也没这么简单,看来鬼谷要易主了,究竟是何方神圣,众人忘记逃跑,胆寒而好奇的望向温客行的身后。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衣袍,面容俊逸的男子至暗处走出,这是一张崭新而陌生的面孔,年龄虽看起来不大,精致阴沉的眉宇却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周身释放出的杀意像极了地狱中走出的索命修罗,令在场的所有鬼众不寒而栗。

随着周子舒向前逼进一步,所有人纷纷冒冷汗的朝后退了一步,就连蹲在地上想要为兄长报仇雪恨的男人也因为惧怕周子舒,瘫软的跌坐在地,现在别说报仇,就是自己的命也难说了。

空气中弥漫发酵出一股巨大的死亡气息,既然不是对手不如早早散去逃命,其中一个人朝着洞口迅速跑去后,剩下的恶鬼皆是六神无主的跟着逃命。

耳边传来空气被割裂的呼啸风声,温客行抬起头几道银光极速从眼皮上闪过,面色惊恐的鬼众们脖子均是添上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随着人群中忽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变戏法般每一个人喉间的淡淡血痕迅速扩拉成一道道可怖的深红色口子,喷噗出大量的鲜血来,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山洞中,一具具捂着喉咙的鬼众面色扭曲,抽搐的倒地而亡。

一剑封喉!手法凌厉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满室浓烈的血腥味在鼻尖徘徊,哀嚎声很快就停了下来,望着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温客行蹙着眉头下意识抬起衣袖捂住口鼻。

注意到温客行的动作,周子舒收回白衣剑,立刻迎了上去,自责懊恼道:“这些人死在这里,势必会耽误阿行休息,是师兄思虑不周,应该让他们死得远一些的。”

这些人简直死有余辜!世间所有会给温客行带来伤害的恶人恶行,周子舒都是零容忍的,只想令其下地狱,为他们的污言秽语赎罪。

流淌的在地上的到底是几十条鲜活的生命,被男人轻易斩杀后又如此轻描淡写的述过,看来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同样不会是什么慈悲之心的好人,很大概率会重新洗牌这里,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实力成为谷中新的最高掌权者。

“阿行……”温客行眸中复杂的神色,被周子舒一眼捕捉到,生怕他厌恶这样嗜杀的自己,想着想着心就莫名乱了。周子舒不安的抱住温客行,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委屈道:“阿行,这些人欺你辱你,实在是死不足惜。”

对于这些不请自来的恶人周子舒本就反感,尤其是听到那些难听的话语后更是厌恶至极的起了杀心。一开始并没有当真,只当是狂犬乱吠,逮着人就咬。直到对方准确的叫出温客行的名字,又频繁提及到什么老鬼,周子舒这才后知后觉的联想到与顾湘神貌相似的小丫头,以及温客行的样貌忽然发生了变化,很大可能是自己回到了从前。

不疯魔不成活8且放青崖间

上一刻还气质疯魔宛若杀神,转眼间却如同无辜的幼童,一副委屈巴巴的姿态趴在自己的肩头,简直判若两人。被周子舒一把抱住,温客行强忍着没有推开,僵硬的望着地上一具具睁大瞳孔,死不瞑目的尸体,严重怀疑面前这个忽然出现、自称阿絮的男人是否精神有疾。

不同于外界,像这种精神不正常或者分裂的人谷中并不罕见,甚至是常态,不过这种被人维护强出头的感觉却是不糟糕,可以说是第一次感受到。听到男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温客行被抱得僵硬的身躯软下来几分,抬起手臂不自在的拍了拍周子舒宽阔的脊背,淡淡的“嗯”了一声。

世人皆是自私自利贪婪的秉性,这种秉性对于为非作歹而不得逼入鬼谷中求生的恶人身上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温客行自认不是什么烂好人,对于在场之人的死,除了嫌弃他们玷污了自己歇息的地方以外,再无任何一丝多余的情感。

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凝重起来,周子舒厌恶的皱起眉头,无论如何都应该带温客行换个地方休养。得到温客行的回应后,周子舒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个怀抱,征求道:“阿行,这个山洞不适合再住了,师兄带你另寻过一处舒适的地方为你疗伤,好不好?”

温客行之所以选择这个山洞栖息,是因为这里离顾湘居住的薄情司较为近,如今被弄得满地污血自是无心情再待下去,就算周子舒不说,温客行也有这个念头。

见温客行点头同意,周子舒立即将温客行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半搂着朝洞穴外走去。

两人刚踏出最里面的石室,洞穴口处就传来一阵紧急嘈杂的脚步声,周子舒下意识的以为又来了一群找麻烦的人,冰冷的眸色中杀意再起,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不知死活的人来打扰自己与阿行温存呢?!

听到脚步声,温客行也抬头望向洞穴口,很快数十名白衣红袖女子身影罗贯而入,这红白相间的醒目仗势温客行立马就明了来的是谁了。

很快一个鹤发童颜,打扮精致的红衣女人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当中,就连折回的顾湘也紧随在漂亮女人的身后。

罗浮梦的出现,让周子舒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一切如梦如幻,竟是有些不真实。踌躇了几秒,周子舒便释怀了,管他真假,做梦又何妨,这里有鲜活的温客行可比了无生机的雪山好太多。

这并不是周子舒第一次见到罗浮梦,之前对这个性格嚣张跋扈的女人并无任何好感,但在一次与温客行饮酒畅谈的时候,温客行曾主动与自己吐露过罗浮梦对他恩重如山以后印象才大有改观。

抓在手臂上的手被越握越紧,温客行能清晰感觉到周子舒在见到罗浮梦的瞬间情绪再次变得激亢起来,以为他又动了大开杀戒的念头。

见识过他快得出奇的身手,当然知道罗浮梦等众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在温客行准备出言让他不要乱来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先一步尊敬的唤道,“罗姨。”

刚唤完,周子舒就反应过来不妥,面前的这个罗浮梦比自己记忆中的罗浮梦至少年轻了十岁,即使是满头银丝,少女般娇嫩的肌肤依旧让她美得张扬。

这个亲切带着敬意的称呼让温客行怔了怔,包括男子从出现起就一次次亲密的唤自己阿行,如果不是巧合就是有意为之。

现在看来,他或许真的与自己有些渊源羁绊,只是任凭温客行如何努力回忆过往,脑海里依旧没有搜索到有关于阿絮这个名字一星半点记忆,难道是喝过孟婆汤的缘故迫使自己彻底忘记了他。

温客行探究的望向周子舒,察觉到自己正在注视他,男人转过脸来,俊美的面容上浮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出色的眉眼荡起柔和的涟漪,让人如沐春风。与刚刚洞中杀意腾腾,一身戾气的他截然不同,两人靠得极近的缘故,温客行发现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眶不知何时起红了一大圈,墨色的瞳仁深情绻绻,只一眼,心悸的感觉就令温客行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刚刚叫的自己罗姨?被相同年龄的人喊姨,怎么听都有种讥讽的味道。

罗浮梦冷着一张脸打量着周子舒,男子穿着一套面料上乘的玄色衣袍,领口与袖口黑白拼接,看起来十分稳重成熟,端正大气的五官配着挺拔精实的身躯显得既尊贵又优雅,俊美无双。

目光往下移,男人的手正亲密的拥着温客行,温客行身上那件同色系的外袍明显是他的,从两人刚刚的对视,可以看得出他们直接的关系有些许特殊,如果是随着温客行叫,倒也能理解了。

对于忽然出现在鬼谷的周子舒,罗浮梦呈无所谓的态度,若是恶人,谷里也不在乎多出来这么一个;若是温客行的旧识,今后能帮衬他一把那自是最好。

相处多年,罗浮梦从来没见温客行露出过如此少年气的生动表情,像是坠入爱河的前兆,可偏偏衣冠楚楚的不一定是良人,也可能是衣冠禽兽。

罗浮梦很想以经验之谈告诉他,面上看起来的一往深情不见得就是真的,也是可以装出来的,真真假假,虚情假意下隐藏的利刃往往比赤裸裸的明面伤害更致命更措不及防。可这种话,只适合私底下讲,当着男子的面,也不便说,只能再寻合适的时机了。

平复了下,温客行看向罗浮梦,一看吓一跳,只见她正冷着张脸,盯着周子舒看,惟恐她的暴脾气会忽然出言激怒周子舒招来杀身之祸,急忙介绍道:“这是……阿絮,不是什么恶人。”

听到温客行再一次唤自己阿絮,又主动替自己辩解,周子舒的心狠狠颤栗着,这意味着两人的关系正在朝着以前的方向发展。

除了知道男人叫阿絮,其他一概不知,温客行简单的说完,再没有能够补充的,只能祈祷两人千万不要起冲突打起来。

紧箍在手上的大掌无故颤抖起来,温客行有些不明所以,再次望向周子舒,男人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温客行彻底松了一口气。

藏匿在罗浮梦身后的顾湘见气氛愈来愈融洽,索性直接从她的身后跳了出来,快步凑上前,一把环住温客行的大腿,撒娇道:“哥哥,刚刚吓死阿湘了。”

一旁的罗浮梦听到顾湘旁若无人的称呼温客行为哥哥,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厉声训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又忘了规矩,你的命是阿行救的,理应唤他为主人。”

私下里,罗浮梦不止一次教导过顾湘,为了保障两人的安全,不可以在人前与温客行表现得太过亲密,惟恐被有心之人利用,掳了她用作对付温客行的筹码。

“我……婢子知错了,以后定尽心侍奉主人,报答主人对我的救命之恩。”见罗浮梦大发雷霆,顾湘受到惊吓放开了抱着温客行的手,脑袋里霍然回荡起她曾多次叮嘱过自己的话。

见顾湘被吓得不轻,温客行心疼不已,却不好说什么。顾湘还小,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些年看不顺眼、想加害自己的人并不少,这样对彼此都安全些。

很多时候自己都自顾不暇,实在无法时时刻刻腾出手来保护小丫头,这些年幸得罗浮梦在谷中的地位颇高,顾湘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帮忙照顾。

作为洞内唯一流动空气的风口,室内浓重的血气味不断向外溢出,短短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年幼的顾湘就受不了的干呕起来。

“呕…”

随着顾湘干呕了一下,罗浮梦朝着石室里望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中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血腥而惨烈。

“呕~”

随着顾湘再一次的干呕,温客行急忙拉起顾湘朝着山洞口走,披在身上的衣袍骤然滑落。当即,罗浮梦就看到温客行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浸染得看不清原貌了,立马联想到里面躺着的尸首定是趁着温客行受伤,前来找麻烦的。

不知为何,自打罗浮梦见到温客行起,就觉得莫名的亲切,尤其是每次见他受伤,都会忍不住为他担忧,现在见他步履蹒跚,明显伤得不轻的样子更是放心不下。

跟着走出洞穴,罗浮梦挥了挥衣袖,像是甩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明媚动人的脸上上充满赤裸裸的嫌弃:“活人岂能与死人同处,你这里是住不了了,薄情司西面的偏苑正好闲置着,你搬去那里住吧。”

说完,也不等温客行拒绝,直接带着一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果真搬去暂住,不亚于把无形的危险也一并引去了薄情司那边。袖子被攥住扯了扯,温客行低下头,顾湘正眉眼弯弯的对着自己笑,可爱极了,“主人,我带你去吧,那里我熟的。”

温客行正在脑内搜罗着附近哪一处有可以栖息的地方,耳边甫地传来温柔富有磁性的询问声,“阿行,你想去那里住吗?”

不出声,还真是差点把身旁这尊大佛忘记了,看男人一身绣工精良的衣袍,定是位养尊处优的,怕是受不了风餐露宿之苦。

罢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有些注定会发生的事,躲也不一定就有用,与其顾虑这么多,不如尽快把伤养好。已经两日没去老鬼面前伺候了,再晚几日不出现,怕是又要遭受一番折磨。

最重要的是小丫头想见自己的时候,也不用冒着危险跑下山来了。

“就去那里吧。”反正也住不了几天,待自己伤势好得差不多就离开。

听到温客行愿意去,周子舒有些失望。原本是打算直接将温客行带出谷去,依稀记得鬼谷入口处的青崖山,空气清新,景致秀丽非常适合养伤居住。

“那就有劳我们家阿湘带路了。”周子舒将外袍重新搭在温客行的身上,冲着小顾湘笑了笑。

小姑娘身板偏瘦小,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竟是比起从前更惹人怜惜了。不管是从溪边打水的相遇,还是刚刚搬救兵的举动,周子舒都看在眼里,十分的动容。

顾湘歪过脑袋眦了一下周子舒,迅速的跑到温客行的手边,撇着小嘴哼道:“谁跟你是一家的,我和我主人才是一家的,咧~”

常言道三岁看小,七岁看大,这丫头看起来估摸着五六岁了,难怪长大了说话那么毒舌,原来打话就这么刺挠,小刺猬似的。

这么对比,还是阿行最可爱,有一副伶俐的口齿,吊起书袋来叭叭不停,怼人的时候却总是落于下风,笨笨的,即使被气狠了,骂来骂去也就是那么几句。

感觉到二束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瞧,温客行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拉开了两人间的一些距离,顺手揽住顾湘小小的肩膀,面色尴尬道:“快点走吧,天就快黑了。”

??不疯魔不成活9且放青崖间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年少时期周子舒拜师学艺在四季山庄,在那里待过许多年,山上四季各有风流,百花怒放,奇景不断。

???

??????陪着温客行在青崖山待的这几天,周子舒发现,可能是山里夏季虫多,整座山除了一些苔藓植物,便只有一些极耐寒,生命力旺盛的马尾松,油松,香樟树,十分单调乏味却又与来到这里求生的每一个人一样。

??????风吹雪片似花落,即使是白天,整个光线依旧灰蒙蒙的,屋内外的温度呈两极化,一阵寒风刮进屋内,跳跃的火苗晃了晃,周子舒回到屋内正盘腿打坐的温客行身旁坐下。

??????休养的这两日,温客行虽然没有再咳血,脸色却依旧苍白而孱弱,看得周子舒心疼不已。灌进的缕缕北风将温客行柔软的发丝频频吹动。

??????不知道是他是不是真的不怕冷,记忆里两人一起过新年的那次,他还是穿得厚厚的。山中潮湿更重,又降大雪,望着穿着单薄的温客行,周子舒怕他受不住,关心的问道:“阿行,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再添二件厚点的棉衣?”

??????回应周子舒的依旧是千篇一律的摇头,或是清冷的二个字:不用。

??????习惯了黏人聒噪的温客行,周子舒从不知道温客行原来也有沉默寡言的一面,这两天无论自己如何引他说话,他总是三言二语就截止了对话,精致稚嫩的面容泛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愁苦,陪着的这几日周子舒从未见他展颜笑过。

??????仿佛那个能言善道,说起话来喋喋不休的温客行只在梦里存在过一样,周子舒不喜欢这样郁郁寡欢的温客行,他的阿行该是意气风发,耀眼灵动的。

??????通风有一会儿了,屋里迅速凉了不少,看着火堆里烧得发白的柴火,周子舒起身打算再拾些柴木回来添添,自己有六合神功榜体,不畏严寒,但温客行不会,他该是会冷的。

??????刚走到门口正欲带拢门,院子的大门被顶开,木门重重撞在墙土上,发出“咚”的笨重声响。周子舒抬眸望去,顾湘半个身子跨了进来,正费劲的拖拽着东西。

??????这个点应该是给两人送饭来了,周子舒走过去帮忙,小丫头两只手冻得通红,正用力拉拽着一个箩筐,框子最上层还细心的铺了层厚厚的芦苇叶。

??????“大伯……你……来的正好,帮我……我搬一下,我……呼~累,累死了。”顾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框子直喘气。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叫大伯,叫周大哥吗?”听到顾湘再一次唤自己大伯,周子舒有些无语,小丫头这样乱叫会把自己与阿行之间的辈分拉大,要是现在的阿行嫌弃自己老了可怎么办。

??????“明明是大伯,非要让人喊哥。”自己已经问过罗姨了,大伯刚刚好,顾湘吐槽道。

??????“我还没娶夫人呢,就被你这丫头叫老了,要是耽误了娶妻你管我老?”整个青崖山,除了温客行也就只剩小丫头可以说说话,周子舒逗弄道。

??????顾湘摇头一脸认真道:“那不成,我得管我主人的,以后不喊你大伯了。”

??????年纪不大,想的倒是多,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周子舒心口一窒,这一次定会竭尽全力护两人周全。

??????手里的箩筐沉得过分,周子舒拨开芦苇,才发现里面除了饭菜,还装着大半筐煤炭,难怪小丫头拉着如此费劲,来到门口一眼瞥到穿得有些单薄的温客行,周子舒拉住了即将踏入里面的顾湘,小声问道:“小丫头,阿行每年冬天都穿这么少的?”

??????“是啊,从我记事起,主人冬天就是这样穿的。不过,之前听罗姨提到过一次,好像是主人小的时候嫌穿多了影响行动,久而久之就每年都这样穿了。”

??????这得多险恶的环境,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光是想想周子舒就鼻头一酸,心都是苦的。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温客行应该是听到了,看着两人却没有说什么。

??????顾湘从箩筐里端出饭菜递给温客行,后又将另外一份递给周子舒:“大……”伯字没有吐出,顾湘改口道,“周大哥,这份你的。”

??????听到顾湘改口,周子舒颇为满意,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能还是小姑娘太小,这个称呼偏大姑娘,但总好过于大伯。

??????这几天温客行一有时间就打坐运功疗伤,期间基本上没与周子舒有什么对话之类的交流,甫的听到顾湘喊到他的姓氏,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周絮?

??????周子舒看着体型有些偏瘦小的顾湘,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

??????顾湘一连给两人送了几天饭,从来没看到周子舒吃过一口东西,第一天还以为他是嫌菜不对胃口,可这都第三天了,这次顾湘说啥都不肯了:“你都好几天没吃了,再不吃饭你会饿死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是一句老古话,饭菜的味道虽然很一般,但是在鬼谷中能享受到现成的饭喂到嘴边已经是一种极好的待遇了。

??????“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做什么好吃的了?”顾湘不相信道。

??????见顾湘一脸你背着我们偷偷吃好东西的模样,周子舒拿起一杯水,抿了一口有些哭笑不得道:“小丫头,这里哪有食材锅炉给我做啊,就算真有好吃的,也会紧你和阿行先吃。”

??????周子舒语气诚恳,听起来像极了肺腑之言,温暖的话就是寒冬也是令人心暖的,不管周子舒拒不拒绝,顾湘将手中的饭菜直接放到周子舒的面前:“你别光顾着喝水了,是人就会肚子饿的,除非你是天上的神仙!”

??????从容的饮着茶水,周子舒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性感的弧度:“搞不好是呢?上天派我来保护你们的。”

??????要是别的人这么说,温客行肯定免不了一顿讥讽说他装神弄鬼。但这几日两人几乎时时刻刻同处一室,捏紧手中的碗,温客行头一次认真的打量起周子舒,发现他精神状态依旧如初见时那般,这要是换作其他人,别说与顾湘红光满面的打趣了,怕是早就饿得喘气都费劲了,难道这世间真有神仙?!

??????很快,温客行就否决了这个可能,如果真有神仙,那么这世间一切的贪婪,不公的命运又作何解释,难道上天崇尚的本就是恶人猖狂快活,好人就该默默受死的条律吗?如果是这样,那至今日起,宁可永堕地狱,做那万恶之首,也要与此浊世共焚!

??????“嘭~”

??????感觉到一股爆裂的内力荡开在身旁,周子舒迎着气息望去,就看到瓷碗在温客行的手中轰然炸裂开来,苍白如纸的脸庞因为愤懑气出几分血色,定是自己的玩笑话刺激到了他的神佛禁忌,毕竟他曾咬牙切齿说过厌恶这个世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类的话语。

??????温客行是听不得神佛的,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周子舒紧张的凑上去,温客行双目赤红浑身戾气遍布,鬓边的头发丝漂浮在空气中摆动,目眦欲裂的模样俨然一副生了心魔的征兆,但从他紧紧抓住的碎片的自残举动,周子舒知道他虽然愤懑到了极点,却也在极力克制着自己暴走的情绪。

??????罗姨说过,如果主人头痛,不可以大声呼喊他,大喊大叫只会刺激到他,诱发出更加可怕的离魂症。深红色的鲜血如同艳丽的玫瑰坠落在地板上,顾湘看得手脚发凉,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低下头不去看温客行此刻有些狰狞的面部表情,强提起勇气去掰温客行的左手,想要将嵌在肉掌中的瓷片一一抠出,稚嫩的声音因为紧张颤抖不已:“主人,你是不是头疼症又发作了?”

??????脑袋里的筋络像是有人在拼命拉扯一样,天旋地转,疼得几乎要爆炸,温客行右手不可抑制的拉扯着头发,身体痛苦的半趴伏在地板上,唯有深插进左掌心的碎片,割裂的痛楚提醒着温客行定要保持住理智,顾湘就在跟前,为了不伤着她,温客行选择双手紧握住,咬着牙拼命忍受着。

??????大量的鲜血快速的从温客行的指缝宣泄而出,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整个手掌都要穿透割烂,就连好转一些的内伤也有再次恶化的风险。

??????周子舒见他忍得实在辛苦,不禁心如刀割,索性出手点住了温客行周身的几处大穴,连带着封住了他的五识,下一秒温客行便如剔了骨的鱼瘫软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子舒后悔自责的将瘫软在的温客行紧紧搂在怀里,许是长期处于压迫的环境里,又得不到片刻的放纵,温客行的症状明显比十年后的状况还要严重得多。

??????跪坐在一旁的顾湘明显也被吓得不轻,小脸煞白煞白的盯着温客行看。无奈,周子舒只好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孩子的脊背安慰道:“没事的,阿行现在只是睡着了。”

??????听到温客行彻底没事了,顾湘这才坐着嚎啕大哭起来,两只小手可怜巴巴的抹着眼泪,惊魂未定道:“地……地上……好多,好多的血,我动不了……呜呜……还好有你,呜呜……”

??????哭泣是小孩子宣泄情绪最直接,也是缓解心里压力最有效的方式,这才几天竟又看到这小丫头哭成泪人一样,被带入到沉重而无力的氛围感中,周子舒突然深刻体会到与温客行分离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独自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暗领域奋力的求生该是多么的痛苦与煎熬。

??????也幸得有性格活泼的顾湘一路陪着他,不然就以温客行现在这种郁郁寡欢的精神状态,可能在某一次的自我精神拉扯中就直接湮灭崩塌了。

??????或许从现在开始陪他做一些他真正想做的事情,才能尽快寻回那个会孩子气抱着自己撒娇,会恶作剧捉弄自己的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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