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想争还是雍王争?”
沈贡今日上门并没有隐瞒自己是先帝托付遗诏的重臣之一,裴玉戈心知肚明,是而这个问题答了,很可能直接影响着未来沈贡的立场。
裴玉戈长呼一口气,抬头直视沈贡凝视的目光,笃定答道:“是我。明珠重情重义,又天生不喜拘束,他与天子……到底不同。”
沈贡挑眉反问:“小子这么说,不怕老夫一道奏折上去或是直接放弃雍王?”
这番话几乎是明牌了,知晓个中细节的郭纵在后面惊得瞪眼,似乎是没想到沈贡和裴玉戈会就九五之位在王府里这般直言不讳,也是担忧与府里并不来往的平南侯有何异心。
裴玉戈听了却是丝毫不慌。
他淡定地勾起一抹笑,微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道:“沈侯爷根本不会那么做,所以晚辈无需担忧。”
“小子这般自信?!”
平南侯的目光带着审视,似乎是想看穿裴玉戈此时此刻究竟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空逞一时口头之快。
“并非晚辈盲目自信。沈侯爷承先帝遗诏多年隐忍不发,若全然无承旨的心思,那么无论晚辈等人做什么其实都奈何不了您。既然您今日拜府坦言遗诏之事,便说明您有此心,也并不似世人那般轻看明珠,晚辈自然没必要说些漂亮话欺瞒侯爷,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么?”
很显然,裴玉戈是前者,纵使那副天资绝色的容颜大大削弱了他此刻周身的凌厉气势,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还是很快透过表象将人打量个彻底。
片刻,老将军拍桌朗声大笑,并不含半分嘲讽意味,裴玉戈就只是静静坐着等他。
“裴家小子,你刚刚…倒是有几分像你爹的模样,有些血性!”沈贡笑过后,刚刚赞了裴玉戈一句,却立马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只是你凭什么笃定老夫会奉诏帮雍王呢?平南侯府自昭帝时便只保萧氏江山而不管是哪支后嗣承袭大位,说得直白点,即便如今的陛下与雍王都是昭帝血脉,老夫也未必一定要从他兄弟二人里选一个。”
“可遗诏……”
郭纵下意识接了句话,老侯爷刀一样的眼神扫过来,郭纵抿唇皱眉收住了后面的话。
裴玉戈微微垂眸,淡定接过话道:“沈侯爷想说只要是您认定堪当大任的萧氏子弟,平南侯府便会举全府之力扶持其为帝?”
“不,不是平南侯府,而是大齐二十万铁骑精锐。”
沈贡并不怕他今日狂悖之语传出去,他敢说便是因为有绝对的自信。这二十万铁骑既可能是来日新天子的背后助力,也会成为踏碎阻碍者的铁蹄。
狂妄但自信,不过裴玉戈并未感觉不悦,相反的,他听后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就好像沈贡方才那番话与他毫无关系一般。吹了吹茶面飘着的浮沫,茶香萦绕在鼻间,正衬得此刻裴玉戈淡然若水的心境,甚至还不着痕迹晾了平南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