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动,便觉身上沉重。定睛看去,才发觉是萧璨睡熟时横臂抱了过来,力气还不小,裴玉戈一时挣脱不开。
隔着窗瞧外面光亮也推断不出现下是什么时辰,正为难时,殿内被轻轻推开。来人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吵到内殿熟睡的人,待近前些,才发觉裴玉戈一脸为难地看向自己。
秋浓是先帝凤君身边的大宫女,自是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过了,只是随她来的年轻丫头少了些‘稳重’。瞧见裴玉戈脸上难得有别的神情,再瞧自家王爷跟个孩童似的睡觉还缠人,没憋住笑了一声,被秋浓回头瞪了一眼才收敛规矩起来。
不过她俩对于裴玉戈此时的‘难处’爱莫能助。
好在刚才小丫头一乐,本就处于半梦半醒间的萧璨长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
裴玉戈比萧璨睡着得早,所以也不清楚他昏昏沉沉睡去后萧璨又是何时睡着的。不过当着两名侍女的面,这些话不好直接问出口。
萧璨将身前的长发拢到背后去,抬手捏了捏眉心,一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秋浓略欠身后答道:“快辰时了。早朝已经散了,不过陛下知道王爷还在睡着,便没教人打扰,只说什么时候您起了,再一同用午膳。”
萧璨和裴玉戈得了萧栋的恩典,不必同其他官员那样每逢一五九便去大朝。萧栋宠弟弟,自然任他在宫中住着也不催促。
“嗯。”萧璨应了一声,越过裴玉戈直接翻身先下了床榻。动作麻利地蹬上皂靴,一边走过去将自己的外袍从矮屏上取下换上,一面又安排道,“你们俩一会儿留下伺候玉哥,我先行面见皇兄一趟。”
“是。”
二女齐声应下,不过秋浓还是主动过来帮着萧璨打理衣裳,又取了束发金冠。萧璨这会儿倒没拒绝秋浓的服侍,毕竟旁人帮着绾发总归是快些的。
水是新打好刚端进来的,萧璨整了整衣冠,起身过去拿了布巾沾了些凉水擦了擦,也是让自己稍稍清醒些。他回身道:“玉哥等会便先同秋浓他们到宫门口等我,我一会儿便回。”
“好。”
王府的车马就等在宫门外,裴玉戈与两名侍女先出了宫。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时,他不由回想起昨日听到的种种,萧璨那番言辞如雷般砸在心口,即使已过去了整整一夜,再想起时心绪仍难以平复。
裴玉戈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何种情感,只觉心中思绪有些纷乱。今日份的咳药就放在面前小几上,他却想不起拿起服下,人就靠坐在马车内发呆。
直到轿帘忽得被掀开,一抹光亮照进马车内,他才猛地回过神对上来人目光。那一刻,他所有情绪都没能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