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客厅已经全部挤满了菊花,奏起了哀乐。
我站在客厅中间,看着人来人往,我自屹然不动,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请问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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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我会醒来。
能看到别人为我举行葬礼,为我哭丧,那感觉真是、真是,非常梦幻,也有那么点爽。
其实,自从张远的葬礼过后,我便时常幻想以后我的葬礼该怎么办。
老话常说,死者为大,我想那时候他们应该会按照我的意愿来操办我的葬礼的,所以当年我还白纸黑字的写了下来。
首先,千篇一律的悼词就不要说了。
没必要在我死后将我美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强行去套那些与我本就毫不相干的词,真的没有必要。
参加张远的葬礼时,悼词听得我脚趾抓地,张远是我兄弟,他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吗?
我想,要是张远听到,八成也能气的活过来。
其次,倒也不必为我哭丧,哀乐更是多此一举,一首好运来或者今天是个好日子就不错。
谁说葬礼一定要哭的?
我都没什么遗憾,你们就都开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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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发现的,反正我醒来的时候棺材已经到位了,哀乐也已经在奏了,所有人也开始哭了,一切与我想象中的葬礼背道而驰。
我穿过人群和花海,走到了‘我’的棺材旁,‘我’在里面睡得很安详,真的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咦,我弯下腰仔细一看,是有人给‘我’化妆了吗?
我看见过宋衡阳的妹妹宋昱用过,涂在脸上,脸上都成一个色。就像是画画,给整幅画都上了个底色,其他的再慢慢涂色。
虽然是用在‘我’的脸上,但体验感却为零,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失落?
害,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能醒过来,这本身就是很新奇的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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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挤满了人。
二叔、三叔以及他们的亲属、宋衡阳和他的妹妹宋昱、相熟的朋友,以及一干不认识的人都来参加了我的葬礼。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朵娇花竟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我’的棺材旁。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挺拔且落寞。
没人上前与他搭话,或是给他一句简单的安慰,他仿佛被人遗落在了角落,明明他站在这场葬礼的中心位置。
而张旭却意外的不在。
这个张旭,大晚上的精神好,早上却不见人影。
我是不喜欢他,但他却是倒是能和张旭说上两句话,我也就只能随着他了。
二叔和三叔他们站在他的对面,接待前来的访客。
前来悼唁的访客有些真的很烦,一群不认识的人在我的葬礼上,背后‘悄悄’的说他的闲话,问他是谁,说到后来,越来越难听,什么‘私生子’都出来了。
这个字眼让我生气。
一群只会背后嚼舌头的人闲的没事情干了吗?
我气的想赶他们走,却连触碰他们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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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衡阳坐在一旁也不动,看着‘我’的牌位红了眼眶,宋昱在一旁偷偷抹泪。
嘿,宋衡阳一哭我就想笑,可宋昱一哭我就心疼了。
想安慰,却有心无力。
宋衡阳将纸巾递给宋昱,拍拍宋昱的肩,宋昱起身离开,出门透透气了。
我顺势坐在宋衡阳的身边,上一次这么坐在一起还是在一个多月前,如今倒是阴阳两隔了。
我很是对不起宋衡阳。
明明昨天是他的生日,我还为了工作推了,今天他就来参加了我的葬礼。
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
我不是老天爷,我不知道我会躺着见宋衡阳,所以我后悔了。
还是宋衡阳活的门清啊。
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小命最重要。
“兄弟还是你说的对啊!我下次一定把小命放在医生,我也是最近忙,没来得及跟您好好聚聚,是我的错。”
还没等他开口,我就摆手,“我想您是不是忘记了,我说过,他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请您、温柔的、好好的、对待他。”
“您是对薪水不是很满意吗?我会让您对下个月的薪水很满意,可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他的手青成那样,两只手都是针孔。我想自从我认识您,您资历就很深了,可这扎针手法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章医生也没有反驳,“可能是邱先生的反应比较激烈,常常把针头弄掉。”
我转头看向张旭,“反应激烈?你跟他说什么了吗?”
张旭看着我,像是理所应当,道,“还不是少爷你不来,先生才这样的。”
听到张旭这个思维方式,我已经不奇怪了,可我还是耐心的重复。
“我不是医生,有章医生在还不够吗?你不知道我很忙吗?”
张旭道,“先生要的是少爷,又不是章医生!”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医生,专业的在这里。”
张旭固执的道,“少爷是少爷,章医生是章医生,少爷来一趟先生就好了。”
“……”
看,这就是我跟张旭说不下去的原因,我是真的不知道张旭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不明白邱海棠为什么执意要留下他。
图一乐吗?
我不想跟张旭来回拉扯,想问个缘由,章医生却给我答复,“邱先生思虑过重。”
“……所以呢?”
到底是我理解能力偏差,还是章医生太过敷衍?
张旭直接问道,“先生是在少爷您那天早上走后开始发烧的,所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想我的脸色应该是个人都看出来不好。
张旭不给我反应的时间,问道,“是少爷您跟先生说了什么吗?先生甚至不愿意画画了,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我要忍耐。
张旭步步紧逼,“少爷您这两天宁愿在南山别墅也不愿意过来,是不是那天晚上吵架了,您说了先生什么?所以先生很难过,难过到发烧了。”
“……”
章医生在这里,我要给张旭面子,不能在这里吵。
张旭苦恼的想了一会儿,“是不是少爷您欺负先生了,先生他虽然时常像我打听您的消息,可是他真的很关心您的,您要是惹他生气的话,您就去道个歉吧!”
呵,人言否?
“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走——都走——”
——————
我觉得,张旭不仅对我,就连对邱海棠也有很深的误解。
什么叫我欺负他了?我惹他伤心难过了?
明明那天我才是被上的那一个!
邱海棠这张脸真的太具迷惑性了,搞得我多么罪大恶极一样。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等我把两人‘送走’后,我直奔他卧室,想要讨个说法,可当我看到他满手的青紫后,所有的怒气一瞬间就没了。
他蜷缩在床边,脸色苍白,连梦中都是被人伤透的模样,真的个病美人的模样。
可这张脸对我确实很有用。
我甚至不应该这么肤浅,可理智总是在这种时候死机,我也没办法。
“哎……”
许是我无意识的叹气声吵醒了他,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我后,好像是不相信似的,又缓缓的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眼。
我与他四目相对,他这才知道我是真的来了。
他的手现在仍插着针管,苍白瘦弱的手指动了一下,我上前抚摸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
“你的手好凉。”
他也不说话,任由我动作。
我看了眼吊瓶,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了。
“感觉是好一点了,我拔针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明显拒绝的意味,我就当他是同意了。
我去洗了个手、消毒、拔了针头,用棉花请按针眼处。
为了他,我学了很多,甚至学会了基本的护理。
再没有一个人能比我花在他身上付出的时间、精力和心思更多了,他是我细心呵护下的娇花,我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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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进他衣服里的时候他抖了一下,扭捏着不让我摸,我快速的摸了一下后背,没出什么汗。
想了下,保险起见,还是准备起身给他那一件衣服。
只是刚起身,就被拉住了,冰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由的联想到冰淇淋。
我回头一看,他低下头,没有立刻开口。
我等了一会儿,他才问我,“你又要走了吗?”
我摇头,“听医生说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烧点吃的给你。”
他拉着我的手不放,从一开始的抓着我的手指,慢慢的变为十指相握,我也没有挣开,缓缓的坐在床边。
“让张旭准备就好,你工作一天了,休息一会儿。”
“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一抽,问道,“我做的不如张旭的好吗?”
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顿时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连身子都坐直了,“没有,喜欢的。”
我不懂。
“喜欢欣欣做的。”
我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问道,“那就走吧,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他不理解,“去哪?”
我给他拿了件呢绒外套,又给他拿了双袜子,回答道,“楼下啊。”
他问,“我可以下去吗?”
我衣服还没来得及放下,问道,“你懒得下去?”
他摇摇头,终究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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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体质差就是因为老是蒙在房间里,你其实要多出来走走,这样对身体好。”
他任由我给他穿好衣物,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我当然知道他没听进去,他不爱动弹,我从未见他运动过,我的话怕是现在就已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我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厨房,打开冰箱,想着给他烧点什么,“我就烧点清淡小菜吧,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他答非所问,左顾右盼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吗?”
我一愣,顿时有点不开心,抢先答道,“张旭已经回去了。”
他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好像不在乎张旭的去向,“我是说那些保镖呢?”
我围上围裙,理所应当道,“我把他们辞了。”
“啊?”他很震惊。
“爷爷走后,这栋房产就写到我的名下了,我看那些保镖每天也不用干什么事,就把他们都辞了。”
我洗着菜,一边同他说话,“这都多久了,你都没有发现吗?”
他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到我死后二叔说的那些话,什么‘关到死’,我转过身注视着他,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勉勉强强给了我一个笑容。
那一瞬间,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他并非‘不愿意’出来,而是‘不能’出来?
那些保镖都是爷爷选过去的,什么为他好都是骗人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他囚禁在这栋别墅里。
印象里,自医生求情,然而还是遭到章医生的婉拒。
他积攒安眠药,只是想留条后路。
从进入这栋别墅后,他便没有任何行动自由,每每从卧室眺望,楼下的保镖总会医生都让爷爷建议做好准备。接到章医生电话的爷爷很是焦急,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愁的头发都白了些许。
我从没见过爷爷这样。
当下,爷爷就带着我一同去看望邱海棠,我看着他带着呼吸机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心疼。
爷爷本也叫了二叔三叔的,可二叔不愿意来,三叔来了半天,又被实验室叫了回去。
见此,爷爷气的也快躺床上去了,章医生一人都忙不过来。
那三天里我日夜陪着邱海棠,白天帮忙端茶递水,晚上伴随着他呼吸机的声音睡觉。
无聊的时候就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跟他分享学习时的一些小事情,大多是和张远有关的事情。
每晚睡觉前都会许愿,希望他能够快些好起来。
然后,邱海棠就奇迹般的好了。
三天,转危为安,连章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把爷爷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夸我,说这是我的功劳,连章医生也没有异议,我也很是惊奇。
爷爷郑重其事的说,‘你四叔的命,在你手上。’
从那以后,我三天之内,一定要见一次邱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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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爷爷说三天之内一定要到邱海棠这里报道一次,但其实我大多是住在邱海棠这里的,甚至是直接睡在了邱海棠的身旁,反正邱海棠的床很大。
故而我和邱海棠的关系远比二叔和三叔要亲一些,真正让我回到三天见一次的频率的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那段时间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我陪伴张远走过了最后一段日子。
他得了骨癌,我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越发虚弱却无能为力,根本不能把之前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兄弟联系起来。
张远是爷爷一个得力手下的孩子,算是我的伴读,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一直玩的很好,他就是我的兄弟。
爷爷教训我时,是张远帮忙求情;在父母相继去世后,是张远在我身边安慰我;在我新多出一个四叔后,是张远让我顺其自然。
张远教会我滑板,间接促使我去练拳,因为有张远,枯燥的学习才有了一点乐趣。
本以为可以一直玩下去,没有想到他先走一步。
张远是继我父亲意外去世、母亲病逝后,又一个离开我的人。
对我很重要的三个人,都停在了过去。
我很是伤心,一连躲在邱海棠那里好些天,为了让他们联系不到我,直接把手机泡在水里。
邱海棠知道这件事后也沉默了很长时间,隔天他企图用下棋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我本就无心棋局,他也不放水,没多久就败了。
棋局成了导火索,也成了一个发泄的借口,多日来的委屈和难过一下子涌上心头,想到之前父母和张远还在时的情形,眼眶一热,心态一下子就都崩了。
“……”邱海棠直接愣住了,颤抖的抓着棋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邱海棠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难过,手足无措的,最后还是轻轻的拍了拍的肩膀以作安慰。
“……”我就感觉被耍了一样,无语中又带有一点小失落,想也没想,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委屈的抱住他想要一个依靠。
却不曾想,他被吓得差点跳起来,我担心他身体,没有硬扯,难过都被我暂时放下,连忙询问他怎么了,不知他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耳朵很快就红了,借口身体疲倦,直接躺床上去了,留我一人孤零零的面对着惨败的棋局。
当下我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兴致被打断,突然就不想哭了,索性擦干了眼泪。
到底是借棋局的事把情绪发泄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感概一番,觉得自己也挺多愁善感的,被自己逗笑了。
收拾收拾,准备再留宿一晚,明天就要回去上课了。
有些人留在了过去,可我的生活不会因此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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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于邱可意而言,是陪读、是朋友、更是好兄弟,一起玩了好些年,突然离世,除了悲伤,更多的是空落落的孤独感。
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事从不过夜的邱可意体会到了失眠的感觉。
他总是在内心试图劝服自己接受张远离世的事实,告诉自己,人总要向前看,若是张远在世也不希望他如此颓废等。
可他越是这样冷静的思考,就越是睡不着。
他总是想着想着就演变成,要是张远没有离世的话,他们以后可以一起一起如何。
张远成绩虽没有他好,却也不差,以后一起出国,去感受一下大千世界。他甚至在想,要是张远想要谈恋爱追求女孩子的话,他还可以帮着出谋划策等。
可当所有的梦想全部无法实现时,内心深处滋生出来的无力感使他越发清醒。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来回多次,烦躁的很,很多天都是看着月亮慢慢落幕,直到太阳的升起。
也是因为失眠,他才知道邱海棠是这样难以入睡。
邱海棠早在八点多就躺在了床上,总是在以为他睡着后辗转反侧,常在夜里叹气,有时候还会气到扔枕头,一遍遍的轻声问他睡了吗,只有到了后半夜才会睡过去。
而且,邱海棠浅眠,他只要一乱动,邱海棠就会跟着清醒。邱海棠大抵是知道他失眠的缘由,虽不会多说什么,但也是陪着他一夜到天明。
邱海棠总是最先给予他回应的人。
可夜晚休息不好的邱海棠体质就会更差,就更容易生病,他不愿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他发现,只有微微侧着身,身子才不会麻,还能看到外面的月亮。
就在他准备复课的那个早晨,让他知道了邱海棠藏在内心深处,极其隐秘的心事。
那一晚,他又因为张远的事失眠了,明知早上要回市区上课,天蒙蒙亮的时候却是犯了懒,闭上眼睛想要眯一会儿。
还没入睡,身后的邱海棠就迷迷糊糊的贴了过来,他原本的睡意被顶在屁股上的枪给生生弄没了。
他可以忍。
毕竟大早上比较容易激动,邱海棠因为身体不好,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举枪可以理解。
可当邱海棠下意识蹭了他两下,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两声,喃喃自语,他仔细的辨认呓语,当听到邱海棠脱口而出的是他的名字,他被彻底吓到了。
“欣欣……嗯……”
他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为什么邱海棠会在梦中喊他的名字,还是在如此暧昧的情况下,难道邱海棠的梦中有他?
可他们这是在乱伦啊!
难道邱海棠喜欢他吗?可是他是邱海棠的侄子啊?!怎么能这样?!!
就在他脑子宕机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邱海棠像是惊醒一般,迅速的起身了。
“喝——”
邱海棠将被子带动起来,喘息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他半响都没感受到邱海棠的动静。
凉风钻进了被窝,他抖了一下。
那是他人生中演技最好的时刻,他感受到了邱海棠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不断巡视,生生抑制住了过快的心跳,装作受凉的往杯子里钻。
邱海棠在确诊他‘熟睡’后,灰不溜秋的下了床,关上了洗手间的门,传来了悉悉索索的水声。
等到邱海棠回来时,身上沾满了热气,刻意离他很远。
但邱海棠离去的那段时间,他也大抵知道邱海棠干了些什么。
在知道了这件事后,邱海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仅仅是慢慢拉开了亲密距离,却依旧待他很好。
而他却不知道怎么面对邱海棠了。
和邱海棠做过之后,邱可意梦到过好几次和邱海棠缠绵,因为医生发个消息。”
“……”他还是不放心,再次问道,“是不是没睡好?梦到什么了?”
欣欣还是没有回答他,拿起手机,在他的注视下给章医生发了消息,章医生很快的回复了,估计没多久章医生就会来。
欣欣处理好后就打了个哈欠,缓缓地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待会儿我们去花园走走吧,今天太阳真好。”
欣欣明显在转移话题。
“梦到我了吗?”他直接问道。
果不其然,他看到欣欣明显的停顿,更是没有听到欣欣的否认。
“梦到我什么了?”他跟着坐起身来,撑着身体想了下,“是你不愿想起来的事情吗?”
向来只要是他想问的,欣欣就会回答他的所有问题,从不会有所隐藏,所以,因何欣欣不回答,那只有是欣欣不想回想。
“……我不想说。”
他心一顿,联想到最坏的情况,嘴唇轻颤,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欣欣就亲了他一口。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欣欣就笑盈盈的下床了。
他捂着嘴,有些不知所措,脸更是不可控制的烧了起来,短短几秒,整张脸都红透了。
“起来,我们去洗漱!”欣欣拉着他的手,如是说道。
——————
我看了眼时间,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对娇花道,“反正没多久就要准备午餐了,早餐就先将就一下吧。”
我给阿姨发了定位,阿姨问我想吃什么。
我抬头问娇花,“午饭想吃什么?”
转念一想,娇花生病未愈,应该只能吃一些清淡的,就此联想到章医生怎么还没来,“我去问问章医生到哪了。”
此话刚说出口,门铃就响了,我前去开门,来者却是宋衡阳。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不去公司了?”
我两异口同声,引来娇花的探头探脑,宋衡阳一看到娇花,整个人都惊了,顶着一头鸡窝头,深知失仪,随手抓了几下头发,就笑着跟娇花打了声招呼。
我这里刚准备关上门,就看着张旭就跟着章医生来了。
我皱着眉盯着张旭,明明叫张旭这段时间都不用过来了的,怎么就是不听,非要来呢?
估计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经过我的时候张旭低着头喊了我一声,便迅速的走到娇花身边去了。
看到邱海棠和张旭说话的画面,一旁的宋衡阳又看了眼身边脸臭的不行的邱可意,宋衡阳全都看在了眼里,看破不说破。
“章医生,辛苦了。”我按下烦躁,伸手跟章医生打了声招呼。
“先生客气了,应该的。”
说罢章医生便走向娇花,我转身跟宋衡阳说让他等一下,直到娇花检查完了,得知娇花恢复的不错,总算是放下心来。
亲自将章医生送走之后,宋衡阳扯了下我的衣服,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对娇花道,“海棠。”
此话一出,他们两人同时看向我,两脸惊讶的看着我,我自认为没什么不对,便也没有在意。
“我先和衡阳去花园转转,你先休息一会儿。”说罢,拿了两瓶牛奶,带着宋衡阳往花园走去。
宋衡阳八卦的很,还没走远,就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你跟你四叔这也进展太快了,怎么,现在开始君王不早朝了?去公司只看见了咱叔在公司守着。”
我将牛奶递给宋衡阳,反正早说晚说都是要说,我没有必要对宋衡阳遮掩,“我让贤‘退位’了。”
宋衡阳挑眉,一副想笑又克制不住的模样,“真假的?你真的在我的劝服下相通了?”
我笑了,“是是是,在你的劝服下,我想通了,”喝了口牛奶,坦言道,“公司现在是二叔管着,我原本的股份转给邱海棠了。”
“什么?”
宋衡阳以为只是退位,股权还是握在手上的,没想到连股权都放手了,还是给了邱海棠,“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恋爱中的男人没有头脑吗?
“什么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笑骂道。
“你真的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是不是?”宋衡阳都无语了,“还真的开了眼了,头一回儿碰到嫌钱多的,你这么有钱怎么没见你给哥们儿我花花啊?”
我笑道,“等你月底生日的时候,送你辆跑车怎么样?”
宋衡阳一听,气笑了,亏得邱可意还记得他的生日,“我真的是无语了,你到底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啊?”
我笑着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宋衡阳上下端详,不说话了。
我伸了个懒腰,闭上眼感受阳光的温暖,想起之前宋衡阳劝我的那些话,回忆道,“是你说的啊,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必要那么拼。”
宋衡阳一脸困惑,“我讲的?我什么时候讲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没印象,那是在我死前的前一天说的。
就是因为这些话是在我死前说的,所以记的特别深。
我笑了笑,“那是我记错了。”
宋衡阳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邱可意有点不对劲,“……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就是快要死了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说你的事吧,怎么跑到这来了?”
宋衡阳半信半疑的,嘱托道,“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哥儿们我说啊,我随叫随到。”
我郑重的嗯了一声。
——————
原来宋衡阳大老远跑到这来还是为了宋昱的事。
宋衡阳失眠了一整夜,觉得手机里讲不清,还是想当面和我说。
宋衡阳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发现我不在,又去了西山别墅,也没有见到我,最后才找到了这里。
昨晚的饭局,大抵除了宋衡阳,所有人都挺满意的。
就连一向苛刻的宋父,都没有说出什么重话来,宋衡阳见宋父如此,只能压下怒火,没能挑起什么事情来。
宋昱终于带着李满见了父母兄长,母亲本就是满意的,父亲也算是同意他们交往,只有宋衡阳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李满到底哪里不能让你满意了?”我很是不解。
“贼眉鼠眼、畏首畏尾、逃避责任、没有事业,凭什么和昱儿谈恋爱!”宋衡阳一说起李满就来气,缺点说的那是不带一丝犹豫。
“……”
也不是我非要为李满说话,其他的形容词也就算了,贼眉鼠眼都出来了,实在是觉得宋衡阳不应该拿别人的长相说事,况且这描述多少带了点主观影响。
估计是宋父宋母真的很满意,宋衡阳没能在饭桌上闹得起来,只能在我这里发泄发泄。
我能理解。
可宋衡阳一说就没完没了,说了都快半个小时了,说来说去就那几点,我都快听出老茧了。
我不理解。
不就是宋昱找了个男朋友嘛,又没订婚,往难听了说去,说不定以后还会分,宋衡阳用得着现在跳脚吗?
“你在不爽些什么?”我打断了他源源不断的抱怨,问道,“你是在吃醋吗?”
“……”宋衡阳瞪了我一眼。
是的,宋衡阳他在吃醋。
他这人怎么连这种醋都吃?连妹妹男朋友的醋都吃。
我只好安慰他,“你就别气了,且不说最后这个李满会不会成为你的妹夫,就算最后成为了你的妹夫,你和昱儿的关系也不会因为李满的加入而变得不同,你们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抹去的,你陪伴昱儿的时间终究要比李满长,这是无法改变的。”
宋衡阳歪着脑袋看着我不说话。
我不理解,“你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宋衡阳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我发现你现在说鸡汤的本领见长啊?你可真看得开啊!”
我小小的骄傲了一下,“那可不?!”
宋衡阳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那某个人还吃张旭的醋?”
“……”
宋衡阳切了一声,憋不住笑了出来,嘲笑的好不大声,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
——————
算起来,这是宋衡阳医生的建议,我推着他在花园里走了许久。
我拿出特意带来的相机,拍了很多花园的照片,除了花花草草,还拍了很多娇花的侧脸。
娇花很漂亮,怎么拍都很好看,可娇花注意力全在风景上,我大多都是看到他正在看风景。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拿着相机,按下快门,希望今晚还能梦到娇花。
——————
晚上娇花久久坐在画架前不愿意去洗漱睡觉,匆匆忙忙的,画画根本停不下来。最终我强硬的将他带去洗漱,这才让他暂时放下手中的画笔。
长久呆在卧室不运动的娇花,今天走了好些路,还玩了一下午,甚至都没有午睡,显然运动量超标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不愿意从轮椅上下来,直接自己转动轮椅去了画架前,我本以为是娇花是想画画,却在做饭的时候灵光一闪,明白其中缘由。
娇花不是不想从轮椅上起来,是起不来。
可他自尊心强,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困境,只好一个劲的伪装。
我后知后觉,将他推到浴室的时候也没有表现的很惊讶,放了浴缸的水,看似随意道,“今天走了一天累死了,泡一会儿吧。”
他低下头,没有表示明显的拒绝,却久久不开始动作。
我蹲下身子,伸手解开了他的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见他没有拒绝,便一路解开了他剩下的扣子。
白玉般的身子很快就露了出来,常年卧病在床的身体,身上几乎没有肌肉,瘦骨嶙峋的,没有一点美感。
脱掉衬衫、裤子和袜子,他低着头揪着内裤不愿意放手。
又来了。
在不该害羞的时候硬是害羞,怎么不见他对我举着枪的时候害羞啊?怎么没在做爱的时候害羞啊?
“我们这是泡澡,你见过谁穿着内裤泡鸳鸯浴的?”
我这么一说,娇花很快就熟了,趁他一个不注意,把他内裤拽了下来。
那根东西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直白的怼着我,软趴趴的伏在腿间,他察觉到我的视线,赶紧用手捂住。
我憋笑,将害羞的快全熟的娇花放到浴缸中,一入水,娇花便背对着我。
我捂嘴大笑,生怕娇花听见。
还真别说,娇花这样真可爱!
——————
今日于我而言,甚至没有达到每日的运动量,可对于娇花来说,已经是超负荷了,他坐在浴缸中不愿起身。
泡的差不多后,我率先起身,穿上了衣服。
娇花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动作,等我穿好衣服,也没问他的意见,直接将他从水里捞出来,单手给他裹上浴巾,将他抱到床上。
他像害羞的小媳妇一样,不愿将遮挡重点部位的浴巾拿走,直接钻进了被窝。
我给娇花喂了点水,打开粥盖,喝了口甜粥,正是适宜的温度,我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
不等我再喂,他就摆手拒绝,“我的衣物呢?”
我没搭理他,固执的将粥递到他的嘴边,他看着我,表情很是精彩,最终还是妥协,张嘴喝了。
我这才笑了,一勺接着一勺,将他平时餐量的粥全部喂了。
大抵是真的太累了,他吃的很慢,一躺到床上就有气无力的,像是在吃什么世界十大难吃的食物一样,好似和我喝到的是两种食物。
我看了眼时间,定好吃药的闹钟,便去行李箱翻找,拿出了一瓶按摩油,伸进被窝,将他的双腿拽了出来,搁在腿上,开始给他按摩。
娇花的双腿几乎没什么肌肉,可以和我的秘书的腿一较高下,甚至他的腿更为纤细。
他常年卧病在床,平日里在床上的时间居多,早就没什么肌肉了。
如今运动量突然一下子增大,难受是肯定的,他在泡澡的时候都不愿意移动,可见是非常严重了。
果然,我根本没怎么用力的给他按摩,他却连连往后缩,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我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注意力却从额头转到了他下意识咬住的嘴唇上,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他的唇珠。
“唔……”
我再一次吻了上去,这一回,他仅仅是挣扎了一下,便温顺的接受了我的吻,与我缠绵,很快的沉浸其中,甚至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
我被他热情弄得节节败退,他眼中的欲望实在太过明显,我笑了出来,“都这样了,还想做?”
“……”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里写着他想做。
我用力的揉捏着他的小腿,他疼的叫出了声,笑道,“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
关灯之后,娇花很快就贴了过来,我知道他今晚双腿不好受,便也强撑着陪他。
他也不敢大幅度的翻转,只是额头一直贴着我的臂膀,小声的问我睡没睡,隔一段时间问一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我耐心的回答他,为了能让他开心一些,我问,“明天要是天气好的话,我们一起去吃冰淇淋吧。”
他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我知道他很难受,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好受一些,我问他怎么才能好受一些,他直言道,“那你告诉我今天早上梦见什么了。”
噗。
娇花还在纠结我的梦。
“你以前都是告诉我的,现在对我都有好多秘密了。”
这话说的,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我不厚道的直接笑出声来,黑暗中都可以感受到他哀怨的眼神。
“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早上是做了个春梦,梦到你给我口交……”
我下意识的放低了音量,耳朵热热的,就这么简单诉说了一下早晨那旖旎的梦。
娇花听闻并没有过多的反应,问道,“舒服吗?”
我点了点头,“很舒服。”
娇花蹭了蹭我,“那明天早上再让你舒服一下。”
我想也没想就点头,“嗯。”
随后才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再,“嗯?”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些天我除了锻炼的时间,基本上都和娇花呆在一起,偌大的别墅里就我们两个人,没了张旭在我面前来回来去晃之后,我心情好了很多。
如今空闲下来,每天都带娇花出去走走,把娇花一直想去的地方都一一去了,看着他开心,也不自觉的跟着开心。
刚开始的时候,娇花身体吃不消,承受不住每天外出一次的频率。
可连续几天都外出后,倒也没有那么疲倦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也不是每次带娇花出去都能玩,像玩滑板这样的运动娇花就只能看着。
毕竟他出血会非常的麻烦,基本上跟这些娱乐活动没有任何关联了,我就只好一个人在场地中滑滑板。
滑板算是我的强项,奈何一直没能让娇花见识到,如今在他面前一番炫技,看到娇花为我鼓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想起当年因为娇花‘不愿意’陪我出去玩就和娇花置气,躲开爷爷的保镖,找张远来玩滑板,后来还是被张远泄露消息,被迫回去了,还闹了好一阵的别扭。
我生气时真的不愿说话,娇花却不厌其烦的与我搭话,语气温柔,加上长得又好,自顾自的就原谅了娇花。
没办法,我真的很在意娇花,我实在看不得娇花不开心。
如今回想,当时娇花是被爷爷‘囚禁’起来,出国的那半年也是如此,并不是娇花不愿意,而是有心无力。
我此刻看到他在台上的模样,恍惚间和当时记忆中的他慢慢重合。
不一样的不仅是样貌的变化,更主要的是,他现在是开心的,是自由的。
因为我明白,富贵在自由面前,不值一提。
——————
今天从健身房回来时,娇花正在睡觉,床上的电脑都没关。
拿起电脑准备关机前,想起前几次娇花都不让我知晓他正在看的东西,不免好奇,稍微一查,结果就出来了。
原来是我小时候拍的电视剧的片段。
当时看电视剧觉得里面的大侠很帅,跃跃欲试的,整天拿着一把剑在家里乱甩,还觉得自己酷的不行。
爷爷向来宠我,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这才在不久后,让我有了一个跑龙套的角色。
那只是一部不温不火的武侠电视剧,现在看来非常的有年代感。
我饰演的角色是男三的儿子,拍了几场和男三在一起的温馨父子场面,然后不甚被仇人杀害后,男三加入主角团一起报仇的故事。
我就演了几个片段,但是我演的很开心,当时电视剧播出之后,还在学校里出名了,很多同年级的同学因此认识了我。
本想继续演戏的,爷爷觉得我不务正业导致成绩都下滑了,就找了张远做伴读,让我收收性子。
后来发现和张远玩的更开心,就再也没有想过演戏,直到后来连我记不大清了,如今再看我当年演的那些片段,记忆又逐渐清晰,想起了当年拍戏时的喜悦。
其实,知道我演戏的人其实挺少的,宋衡阳都未必知道,张远倒是知道,却早已……
“你怎么知道我演过戏的?”
我见娇花悠悠转醒,将电脑里存储的我参演的片段端给娇花看,好整以暇的看着娇花的反应。
娇花有些恼怒,一边想要争夺我手中的电脑,一边生硬的尝试着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我就眼看着娇花的脸慢慢变红,一句话不说,大有要一个说法的架势。
娇花准备下床,眼疾手快将人圈住了,娇花挣脱了几下没能挣开,这才不得不说,“……是你爷爷告诉我的。”
我一愣,想不到是爷爷会特意跟娇花说这些。
娇花见我一脸茫然,便说了下去,“你爷爷每次来都会跟我提起你,他对你非常骄傲,他希望你能活到百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娇花这么一说,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爷爷说这些话的语气和神态,想想爷爷也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叹息一声。
“长命百岁嘛?”我喃喃,自嘲一笑,“哪有那么容易能长命百岁?说不定我都活不到26。”
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娇花突然正经起来,从我怀里挣脱,“你赶紧呸呸呸!你会长命百岁的!”
我笑着看着娇花,没有按他说的做,因为我清楚,我确实活不到26,甚至活不到下个月。
娇花着急的要我呸呸呸,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我不愿意照他说的做,眼眶一红,泪眼朦胧。
一瞬间,我无比后悔。
我惹娇花伤心了!
我为了安慰他,只好将他重新抱入怀中,却并没有照他说的做,答非所问,道,“那天早晨,你没猜错,我确实梦到你了。”
“嗯?”
我那天早晨除了半梦半醒间看到了娇花为我口交,因为太过于舒服就又睡了过去。
后来紧接着都做了个梦,被吓醒了。
——————
梦中我回到了我猝死的当晚。
梦里我依旧是在宋衡阳生日当晚猝死,但是让我看到了我不曾见过的娇花。
在我死去后,在我醒来前,我看到了失去的画面。
娇花那晚其实并没有睡着,我当时去看他的时候,并不知道娇花在装睡。
娇花听到了我倒地的声音后,紧忙下楼查看,见我倒地不起后几乎是飞奔下来,明明他是不能做这些运动的,可他还是为了我,以他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我的身边。
他虽慌乱,却还算冷静,见我倒地不动,立刻给我做心脏复苏。
我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努力的想要唤醒我的躯体,那个场景实在是不愿意再回想第二次。
他根本不愿意放弃,却不得不接受我死亡的现实。
在他放弃幻想后,他没有报警或是叫救护车,而是紧紧的把我抱入怀中,像是失了神一般,一遍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轻轻的抚摸我的脸庞,一个人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那个晚上,他就这么一直抱着我,直至我的身体开始僵硬。
直到太阳升起,微光透过玻璃照到我的脸上,娇花这才起身。
因身体虚弱,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想要去扶,却早已无法触碰到他。
本以为娇花是要跟二叔三叔联系,没想到他却是去厨房拿了把刀,在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重新将我抱在怀中,毅然决然的割向曾经自残过的手腕,一刀下去,鲜血溅了一身。
明明为防止他再度自残,特意给他纹身。
粉色的爱心是我亲手纹上去的,就希望他在想要伤害自己时能想到我,想到我会因此难过而停止自残,然而他却……
我被吓醒了。
那个梦实在印象深刻,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我好害怕过些天后的娇花会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梦到在我死后,你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安慰道,“不管我能不能活到二十六岁,你都要活得好好的,否则我会很难过的。”
“永远不要伤害自己,你能答应我吗?”
我如此乞求,娇花却久久未给我一个答复。
——————
不知道娇花是不是被吓到了,下午出去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整个人像是快蔫了一样,像花快干死了那种感觉。
晚上做爱后,他总是患得患失的模样,非要将我抱入怀中。
他虽骨架大,但身上没有多少肉,要将我抱在怀中,我是抗拒的。
一来怕他被我压坏,二来怕他硌着我,别到时候两个人都睡不好。
可娇花偏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倔强,偏要抱着我,我怎么睡都很难受,导致那天晚上我们俩都没能睡好。
次日早晨,我醒来后很是疲倦,娇花见我醒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
我刚醒来还在发懵,一脸茫然的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娇花,不明所以。
“你打开盒子。”娇花如是说道。
我听话的打开盒子,看见一道泛黄的符纸,展开一看,上面满是看不懂的符,转头看向娇花,等他一个解释。
“把符放在手机壳里。”娇花就说了这么些。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娇花已经将符纸放在了我的手机壳后,将手机放到了我的掌心后,娇花又躺了回去,大有赖床的意思。
我稀里糊涂的去洗了个澡,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冲掉身上的泡沫,拿起那个装符的盒子。
这不就是二叔当时从娇花这里拿走的盒子吗?
原来里面是张符吗?
——————
为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直接开车去往公司,打算问个明白。
我知道娇花不愿意说,也不会去问他不想说的事情。
那晚,我确实想诱导娇花说出秘密来着,只要他开口,我都会告诉他这些天我调查到的东西。
可他沉默了一晚上,第二日当做没这回事一样,闭口不提。
他如此作为,我便明白,他不愿意说,我自是不会再去问。
到了公司,我见到了我的秘书,将包中的文件递给她,“直接给马律师,暂时先不要跟公司里的人说。”
秘书看了眼文件,看到签名时,很是疑惑,“这两个名字都是您签的吧?看起来大差不差的。”
我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别忘了啊!”
娇花当年帮我做了好些作业,他特意学我写字,写的一手好看的行书,前两天哄着他签了字,顺便将我的名也签了,自然是差不多。
走进办公室,见二叔正在喝茶,我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二叔,”拿出手机壳后面的符,递到二叔面前,“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二叔仅仅是顿了一下,便问我,“邱海棠给你的?”
如此一来,我便知道二叔肯定知道,点头,“是的,他今早给我的,这是什么?”
二叔淡定的喝了口茶,“你来问我这是什么?这是一张符啊,难道你看不出来?”
我笑了下,“二叔,别这样,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二叔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到里间,我跟着过去,只听二叔道,“这是你爷爷给邱海棠的。”
说罢,将一个礼盒给我,“喏,你喜欢的玩意儿,既然来了,直接带走吧。”
我拆开一看,是乐高玩具,我没有客气,直接欣然收下,“谢谢二叔!”
二叔哼了一下,就往外走,却没说为什么爷爷要给邱海棠符,在我的追问下,二叔这才不情愿的开口,“就是迷信,别信就好了。”
这二叔越说我越糊涂,“什么迷信?二叔你在说什么啊?”
二叔撇撇嘴,很是无奈,被我问得烦了,这才道,“就是当年你爷爷算了一卦,道士说你爷爷的债会反馈到子子孙孙身上,说什么你我还有你三叔都会在多少岁翘辫子,你爷爷信了,就买了张符,前几年就放在了邱海棠那里。”
“?”
二叔很是敷衍,道,“当时道士说要破解唯有做善事,你爷爷按道士说的生辰八字找到了邱海棠,这才养着他这么些年,不然你以为你爷爷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对邱海棠那么好?让邱海棠吃了这么多年的白饭……”
二叔自顾自道,“哼,我才不信这些东西呢!大哥的事确实是意外,让那个道士说中了,可你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25岁就那啥呢?”
“……”
二叔道,“反正邱海棠既然给你了,你就放着,不愿意就放别处,别把卦放心上。”
我低头捏着那张符,一时心中五谷杂成。
原来娇花是因为这么一个离谱的理由被带到别墅‘囚禁’了这些年,人生中可以恣意妄为的十年全被完全扼杀,不愁吃穿又怎样,笼中鸟到底是无法快乐的,到底是我们一家亏欠了他。
而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注定无法改变的。
距离我‘离世’没有几天了,我怕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重演,也怕二叔回来找麻烦,虽然我觉得二叔一定会来找麻烦,故而我名下的财产都会在我死后转移到娇花的名下。
当时娇花手上一分钱没有,什么事情都不好办。
现在不一样了,不仅娇花会变得非常有钱,我的律师也会保证娇花的安全。
除了这些,我还想再去看一眼张远。
“明早我要早起去给张远扫墓。”
娇花停下手中的画笔,抬头凝望着我,“……明天不是张远的忌日。”
我点了点头,“就想去看看他,很久没去了。”
娇花放下画笔,站起身,握住了我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我没有直接拒绝他,也没有表态。
因为我知道他向来喜欢赖床,基本上不到中午不起床,以前躺一天的情况也不少见。
况且,我更想和张远单独说说话。
次日,当手机闹钟响了第一声的时候,我就惊醒了,眼疾手快的关掉了闹钟,缓了会儿,就坐起身了。
可没想到的是,娇花跟着我一块起身了。
“起夜?”我问道。
因为我看他似乎还没有睡醒,眼睛都是闭着的。
娇花闭着眼穿好衣服下床,好一会儿才给我回应,“不是去扫墓吗?”
难得娇花没有赖床,我笑着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去洗漱。
四点多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就洗漱完成了,简单的吃了个早饭,订购的鲜花也在期间送上门来。
出发前,见娇花穿的单薄,给他披上了一件厚外套。
“清晨还是很冷的,别冻着了。”
娇花突然扑到了我的怀里,用力的抱住了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紧紧的抱住我。
他越发爱‘撒娇’了,而我也越发欢喜,我很喜欢被他依恋的感觉。
我情不自禁亲了他一下,这才整装待发、驱车离开。
我们在晨露中出发,六点不到就抵达了墓区。
“兄弟,好久不见,我来了。”
我手捧鲜花而来,娇花跟在我身后,沉默的看着墓碑上、已经去世多年的张远。
虽然墓碑常常有人打扫,但上面还是有一层灰,我阻止娇花放下花,拿出准备好的湿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起墓碑。
期间,我也在和张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我身边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我已经把公司给二叔了,自从接手公司后上班跟坐牢一样,还老是被二叔指指点点。现在不仅我解脱了,二叔也开心,多好啊!”
“我后面的海棠你也见过,我们在一起了,我也很意外,但是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我满意的看着我的杰作,墓碑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才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墓碑前。
“本来想带给你我种的花花草草的,但前两天被猫弄坏了。小猫咪调皮嘛,我想你会体谅的。”
将最近的事情跟张远说完后,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用力呼吸着清晨最凌冽的空气,转身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草坪,插着腰看向已经升起的太阳。
“今天的阳光一定会很好!”
我不由的感慨,看到一旁的娇花也正看的入迷,我轻轻喊了他的名字。
“海棠。”
娇花听到我的呼喊,他的反应慢了一拍,转过头看向我的目光总是无限温柔,在暖光的照耀下,他常年无血色的脸颊也渐渐带上一摸红晕,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我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
走神就在一瞬,站在草坪上的邱海棠,与第一次在别墅里的邱海棠重叠了,那时的我和他,都未曾想到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于他而言,被爷爷领养是悲剧的开始,导致他被关在别墅这么多年。
可正是这个悲剧的开始,是我们相遇的。
若是爷爷不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言,邱海棠就不会被领养,更不会在别墅里度过本应该最恣意妄为的十几年,而我更不会和他什么交际。
也许有一瞬间,在交错的行人中,成为彼此的过客。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想拒绝,我想和他有更多的交集。
可如今的这个结果,是邱海棠以囚禁换来的,而我也许也将在不久后离开他,这对邱海棠是一种残忍,我既心疼又无力。
“欣欣?”
他察觉到我的走伸,喊了我的名字。
一瞬间,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你有没有恨过领养你的爷爷、恨过一直找茬的二叔和冷漠的三叔,甚至是,恨过那些年故意躲着你的我?
可话到嘴边就无法说出口,最终变成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我记得你很少画清晨,是吧?”
娇花想了下,也不怕我嘲笑,很是实在的回答,“因为我赖床啊。”
我抱胸笑了,联想到他的名字,带着好奇的询问,“那你为什么要叫海棠呢?”
对于这个问题,娇花想都没想,“我不知道,自我记事起就是这个名字了。”
我点了点头,自顾自道,“张远的远是高瞻远瞩的远,寓意很好,但是他老是嘲笑我的小名。”
娇花闻言笑了,说起我小时候跟他告状的事情,基本上告的都是张远的状。
我转身看着张远的墓碑,笑道,“你看,海棠都记得!”
“……”
若是张远还在的话,一定会大笑一番。
印象中的张远远不止墓碑上照片那样安静,仿佛他在我耳边吵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副搞事的模样,犯贱的叫着我的小名。
欣欣、欣欣、欣欣,没完没了的,像个老苍蝇。
可他生命中最后日子的模样也逐渐显现出来,他握住我的手,弥留之际仍惦念着我。
“和你的父母一样,我只是换种方式呆在你的身边,不要难过,带着我的遗憾,去做任何你想做的。”
张远的这句话,我记了很久。
也正因为这句话,至目前为止,我自认活的潇洒。
而这一切,即将在不远的将来结束。
我突然在想,能够重来一次也是不错的体验。
——————
走前,我轻抚墓碑,因娇花在此,有些话我没能说的出口。
但其实刚醒来的那段时间我来过一次,跟张远从头到尾全说了这神奇的死而复生。
有些话,我可以无条件的告诉两个人。
一个是娇花,另一个就是张远。
但是关于我重活一次,我怕娇花承受不住,就只跟张远说过。
我总是在想,要是张远还活着,或者回到张远还活着的日子里,张远会有什么反应。
不管张远什么反应,一定会相信我就是了。
——————
回去的路上,娇花倒像是来了精神,他想直接回去。
我会意,方向盘一转,就驱车开向人多的地方。
早晨的风相比于清晨要温和许多,我们来到热闹的菜市,双手紧扣、慢悠悠的在路边走着。
早晨的菜市有很多早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引得娇花的注意,早点五花八门,娇花每一个都想看一看、尝一尝,虽然已经吃过早餐了,但还是买了许多。
娇花看的应接不暇,无需多言,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快乐。
我牵着他的手,下意识的去摩挲那个纹身,那个我亲手纹上去的粉色线条爱心。
如今看来,纹身已经有些褪色了,那些娇花曾经自残过的痕迹却没有淡化的意思,依旧醒目。
我不喜欢。
“下午我来给你补色。”我这样说道。
娇花虽在关注那些吃的,却很快的给予了我回应,不意外的同意了。
“这次我也想给你纹。”
我停下脚步,“嗯?你想纹什么?”
娇花笑而不语,我很好奇,他却说等逛完再告诉我。
我一连猜了几个都不对,娇花拉满了我的好奇心。
顿时什么也不想逛了,直接把娇花拉上车,驱车回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眼看着娇花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白纸,递到我的面前。
那是他亲手绘制的,图案是一朵西府海棠。
我拿着白纸,笑问,“你这是准备多久了?”
娇花笑着哼了两下。
——————
饭后,娇花实在是撑不住去午睡了,我坐在他身旁看了部电影。
电影快看完的时候,娇花也醒了。
没等我说纹身的事,他就催着我了,一副赶不及的模样。
我无奈又好笑,拿出纹身的工具,在娇花面前演示工具的用法。
娇花听得认真,我给他补色的时候,比起疼痛,他更加专注,补色过的粉色线条爱心更加亮眼,可让人把注意力从那些自残疤痕转移到纹身上。
我很满意。
“疼吗?”我问。
娇花摇摇头,盯着纹身一个劲的看,像是再看一副非常满意的作品。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知道轮到自己了,这才想起来,“西府海棠纹在哪里?”
娇花道,“在维纳斯的酒窝上。”
“……”
娇花语出惊人,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催促道,“快把裤子脱了。”
我是没想到娇花要纹在这里,心中有些犹豫,甚至有了反悔的念头,娇花却趁着我犹豫的时候,把我裤子都扒光了。
可趴在床上的时候才开始后悔,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超级怕疼。
娇花轻声安慰,从星星罐头里拿出一个巧克力喂到我嘴里,暂时压住了我的恐惧。
娇花轻抚我的腰窝,虽然做过几次,却还是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怕。”娇花这样安慰道。
这就跟医生动手术前说的‘没事,不疼’一样,没有任何信服力。
我即将‘离世’都不害怕,但却害怕娇花在我腰窝上画画,有种大难临头无法逃脱的恐惧,那种等待,比纹身更加恐怖。
直到开始纹身,疼痛驱逐了恐惧,我没办法想其他的事。
娇花时不时的问我感受,到后来我都不想回答了,也不想吃巧克力了。
我怕再吃下去,就要讨厌巧克力了。
痛。
我突然想到,“西府海棠的花语是什么?”
认真纹身娇花停了下来,小声答复我,“单恋。”
我哼了一声,胡乱擦掉额头上的汗。
“现在不是了。”
我如是说。
夜晚。
西府海棠纹好后,伤口火辣辣的痛,很难不去注意,什么都不想做,便埋在枕头上沉思,怎么就突然纹身了?
是不是决定太过草率了??
此刻多少有些后悔。
一旁的娇花也注意到我情绪低落,他关心了几句,见我都没有说话,便再也没有开口,而是默默与我贴近,安静的陪伴着我。
埋在枕头里蒙着难受,偏过头趴在了娇花的身上。
娇花太瘦了,胯骨硌人,便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肚子上,感受着他起伏的呼吸声,在这片宁静中渐渐平复。
娇花关掉了灯,黑暗中别墅里安静的厉害,唯有月光照进房屋,冷清且孤独,一想到他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日复一日度过了监禁生活,若是我,怕不到一个月就会疯。
我叹了口气,早上说不出口的话,如今话到嘴边,自然而然的就说出了口,“你恨爷爷吗?”
黑暗中感受到娇花身体紧绷,呼吸也有些乱了,然而他并没有说话。
我本不想娇花知道,可是想在离世前想问问娇花的感受,这一切,娇花不愿意告诉我,便由我来开口吧。
“肯定是恨的吧,爷爷把你囚禁在这里十三年有余,而我却一直没能察觉,对不起。”
即使他不说,我也很肯定他恨爷爷,可这么些年碍于一些金钱的资助,加上他的性子,他不说而已。
可我懂他,若是他有得选,也不会选择这个名为领养的囚笼的。
“前段时间,我拿到了我们俩dna检测结果,在二叔口中知道了你从前的一些事。”
“我去了你以前的学校,拜访了以前你寄养的家庭,更是从院长那里得到的线索,从二叔那里知道了关于爷爷年轻时的那个离谱的卦。”
我拿起手机,黑夜中,放在手机背后的符看不大清楚,“这个能有用吗?”
说到这里,我觉得好笑,一下子笑出声来。
“关于我能不能活过25岁这种事吧,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俗话说得好,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呢?”
“……这不是俗话。”娇花默默的说了一句。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真的不要太在意这种事情,虽然我也很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还是希望假如发生了,你能坦然接受,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那天晚上我想跟你说的秘密,其实是我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梦到我离开后,你也伤害了自己。”
“你尽管恨我爷爷、恨二叔三叔,甚至是恨我,但是请爱惜你的身体,我不希望你伤害自己,人的一生很长,你还有千万种未来,别太玻璃心了。”
他一直没能回答我,我不仅追问,“答应我,好吗?”
“……陪着我,多陪陪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的未来里一定要有你。”
我叹息一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娇花许久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开口,却是问我,“欣欣,你之前一直躲着我,是不是因为……”
我没有想到娇花的点在这里,虽然他也没说什么,但是我也明白,遂点头。
“果然……欣欣,我那天没想到会……”
再次回想起那个他拿枪抵着我的尴尬早晨,我也只是惊讶,况且他在那天早晨后,他主动的拉开了我们平日间的安全距离,万事的分寸都比之前控制得更很好。
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故而开始疏远他,他伤心难过我也知道,可脑中真的乱成一团,理都理不清。
“我当时真的没有多想,后来,你在梦中叫了我的名字,还叫了很多次,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是……”
“……欣欣,对不起、我……”
遇上这种事,我的接受能力真的比我想的要厉害,可能我的道德底线比较低,或者,只因他是海棠。
“其实想想也是我一直在犟,现在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自从爸妈离开后,你对我有多好,我都是记在心里的。”
“人本来就没有那么绝对不是吗?”
“何必想那么多呢?我很喜欢我们之间相处起来的感觉,这就够了。”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人活一世,顾虑不应有那么多,反正最后都是一个结局。”
我缓缓的直起身子,纹身的地方隐隐发热,我牵着他的手,一同感受着那里的温度,他修长纤细的手指,仿佛艺术家在作画一般,我情不自禁的吻住了他,用力的吮吸着他那诱人的唇珠,分开时,情动了。
“我邱可意,向来都是不做后悔的事的,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他盯着我的眼睛,满是柔情似水,他亲了亲我的嘴角,“……所以你要负责吗?”
在我点头答应后,我们之间一转攻势,我被他压在了身下,情到深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我用力的抱住了他,汗水浸湿了床铺也浑然不觉,我的世界在晃动,唯有抓住他才能有一片安宁。我们如此紧密的相融,身体的结合是强烈爱意的表达,今夜还很漫长。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控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那一夜,我们紧紧相拥,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宋衡阳的生日当天。
我有种终于要解脱的舒爽感。
在彻底解脱前,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那就是宋衡阳的生日。
宋衡阳生日在家中举办,我真的去给宋衡阳买了一辆跑车。
我选了大红色,很配宋衡阳的气质。
上一次因为工作没能去成,成了我心中的遗憾,这一次我早早的准备过去。
看娇花一个人在家不忍心,就连同娇花一起带过去了,尽管他不能喝酒,也有什么东西不能吃,来玩玩,能开心就好了。
我俩来的最早,就连宋衡阳还没到家。
宋父宋母都熟悉,就跟自己家一样放松,带娇花逛后花园时宋衡阳这才到家。
宋衡阳一见我,想笑又不想太明显,语气更是阴阳怪气,“不是说有事要忙,晚点到吗?”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啊,给兄弟过生日,可不是有点事要忙嘛,提前来帮忙了。”
说着,将口袋里的车钥匙扔给他,宋衡阳还以为是我的车钥匙,“懒成虫了你,算了,今天我生日,勉为其难帮你停个车吧。”
他环顾四周,问我,“车呢?”
我看脑残一般看着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拿着车钥匙不可置信的看向我,“你来真的?我那是说着玩的!”
他虽这么说,但还是快步走向车库,看到我送的礼物时,终于绷不住大笑,“不愧是邱大少爷啊,真是大手笔,够义气!”
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来来回回的看,忍不住上车去盘方向盘,甚至在时间不多的情况下还出门溜了一圈。
他开心,我这钱就花的值了!
——————
生日宴会有专门的人员在不慢不紧的布置着,也没有什么事,我就带着娇花东转转西转转,也算是监督娇花锻炼了。
直到人员逐渐到齐,这生日宴才正式开始。
我和宋衡阳坐在一桌,娇花坐在我的身边,宋衡阳一脸看破不说破的神情,转身就招呼着其他人落座。
宋昱今天把李满也带过来了,宋衡阳脸臭了一会儿,被宋昱两句话就哄好了。
我陪着宋衡阳喝酒,宋衡阳今天大手笔,开了一瓶特别好的红酒,我俩一杯接一杯,喝的好不尽兴。
宋昱一开始还拦着点我俩,后来见我们喝嗨了,甚至宋衡阳还当着众人开嗓了,宋昱遭不住也就不管了,谁让宋衡阳是寿星呢。
喝到最后,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都到外面等待着烟火,主桌就剩下寥寥几人,我笑着喝掉了杯中的酒,想着该怎么跟宋衡阳开口,还没反应过来,就猛地被撞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宋衡阳就抱着我在那里左右来回晃,我被他晃得头晕,差点要吐了,宋衡阳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甚至没有任何逻辑,只当他是在耍酒疯了。
“哈哈哈兄弟,那辆车我真的好喜欢……”
“昱儿真的好喜欢他,要成为我妹夫了……”
“……有你真好,是一辈子的兄弟!”
虽然被抱的难受,但脑袋还是清醒了,故而也很感动。
宋衡阳酒量不好,很少见到宋衡阳喝这么多酒的情况,听他唱了那么多折磨人的歌声,看来今天是真的高兴了。
“……要是我哪天走了,你也别太难过。”
我如是说,也算是跟宋衡阳告别。
可宋衡阳听没听到是一回事,有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是一回事。
“好了,外面开始放烟火了。”
在众人眼中,我们一直是一个比较怪异的姿势拥抱着,娇花将我俩分开后,像是宣誓主权一样,悄然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外走去,甚至不管被我们丢下的寿星本人。
我笑看他,娇花被我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恼怒,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以示警告。
我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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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室内走到室外,我和娇花靠在墙上,远看着烟火以及凑上去玩闹的朋友。
烟火在空中绽放的瞬间,娇花细微的感叹了一声,惊叹后只剩下落寞的叹息,恋恋不舍的仰望着天空中灿烂夺目的烟火。
我虽有些醉酒,可不知怎得,此刻纷扰不休,可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娇花的一举一动却听得尤为清晰。
他一言不发,可目光紧紧追随着天空中盛大夺目的烟火,一瞬都不想错过。
我下意识的笑了。
曾经小时候也很喜欢烟火,实在炫目多彩,后来稍稍长大,也知道了烟花易逝,转瞬即逝,快乐并不会持续多久。
可如今见到娇花如此开心,倒也觉得烟火美丽。
正所谓,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就在这一瞬间,我开始有些害怕明天的到来。
是,这一切都会在明天彻底结束,我早就知道了,本以为会平静的接受明天的到来,可临了,却还是怕了。
我替娇花想好了未来的生活,给宋衡阳难忘的生日礼物,处理好公司的一切,也留下遗嘱,希望二叔三叔与娇花能够化解心结。
从前的我都没有遗憾,重来了一次之后,我发现我还在贪恋这一切。
我不想今晚就这么过去。
我希望今天可以过的慢些,再慢些;我希望明天、明年都可以和娇花一起看烟火;我希望娇花能再多笑笑;我希望将他从前逝去的、错过的、未曾体验尝试过的美好事物都一一捧到他的面前。
我希望他同我小名一样,开开心心。
可我没有时间了,也没有机会了。
突然很感谢这次重来的机会,若不是如此,我还因为心结,同娇花奇怪的相处着。
可也正因为解开了我的心结,才想长长久久和娇花走下去。
我想,人总是懦弱的,真到了临死这一步,或多或少不会那么平静。
我高估了自己,事到临头,没有即将解脱的舒爽,有的只是不甘、恐惧和遗憾。
我终究是个平凡的普通人,畏惧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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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衡阳生日结束以后,他本想留我下来喝酒,一战到天明,我婉拒后,宋衡阳派人送我和娇花回家。
快到家门口时,我们下车,准备散步回去。
夜风袭来,将外套披在娇花身上,娇花主动的牵起我的手,十指紧握。
我与他相视一笑,更加握紧了些,以回应他的感情。
“喝醉了?”娇花问。
我摇了摇头,仰头看着漆黑一片、无边无际的夜空,不看路,信任的交给娇花往前走,嗯嗯啊啊的回应着他。
“想喝酒的话刚刚为什么不留下来……因为我吗?”娇花又问。
我没有回答他,这是晃晃悠悠缠在他身边闹他一闹,察觉到他眼底的笑意,一时起了兴致,拉着他的手试图跳舞,他终是被我逗笑。
“这么想和宋衡阳喝酒的话,以后机会多的是啊。”
我装作委屈的摇头。
娇花没有多想,笑道,“明晚不行吗?”
我张开双臂,拥抱冰冷的黑暗,“今天的开心是无法复刻的。”
娇花走到我的面前抱住了,他笑颜是如此的明媚,“但此刻的开心却可以延续。”
这一刻,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算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于其担心明天,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我笑着点头,“没错。”
我们一起向黑夜走去,不管明天如何,至少我们此刻双手紧握,拥有彼此。
黑夜漫漫,有他在,我将什么都不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