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早就到了吗?”筝上前似蜻蜓点水般摸了摸宋明月的肚子,宋明月摇摇头,“哪啊,婆婆非要搭个大帐子,这不才弄好没一会儿呢,你们来的正好。歇息歇息就该开饭了。”
听了宋明月的话,筝把头往帐子那边探了探,“那他们都在那,你在这儿作甚?”
宋明月便应声说:“自是等崔老三啊,我方才听见有吆喝卖灌肠的,有些嘴馋。就叫老三去寻。也不知这货寻到哪里去了——”
灌肠!筝听见这二字两眼放光。
还真如崔植筠所言,这世间就没有太史筝不爱吃的东西。
说什么来什么。
妯娌二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崔植筹那边便端着刚做好的灌肠朝这边走来。崔植筹先是跟太史筝问了声好,而后来到宋明月面前,赶忙用竹签扎起一块灌肠送去媳妇的嘴边,动作简单又霸道。
“来,六儿,快趁热。”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太史筝垂涎的目光。
哪知,宋明月心中想吃,胃口却不争气。那灌肠中羊肉的腥味,叫她忍不住腹中一阵翻涌。依旧是一吐激起千层浪,宋明月抱着肚子快步走去池边,连带着崔植筹跟着干呕两声。
这下可好,这灌肠宋明月岂还吃得?还不顺理成章落在筝手?太史筝与宋明月可不一样。
宋明月怀个孕,整日里是吃不下睡不好。可筝却是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崔植筹见状拱手将灌肠相让,“呕…二嫂……这灌肠就……呕。”
“给我吧,给我吧。老三,你快去吐你的。”筝连忙欢喜接过。
可就是这般,筝得了份灌肠,崔植筹还得念她声好,“多谢二嫂……呕。”
弄得人哭笑不得。
望着池边勾肩搭背的二人,筝将心心念念的灌肠送入口,满足笑起。
随之垂眸,筝刚想要与小丫头分享一二,却察觉小丫头不见了踪迹。筝恍然抬眸,小丫头那端一见到与自己亲热的大伯娘,便立刻欢快跑去,急着跟仓夷炫耀,把筝妥妥甩在了身后。
“伯娘!快看狗狗——”
小丫头懵懂不知,没坏心思。
却把身后追随而来的崔植简吓得够呛,瞧他把手中篮子丢给崔植筠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前冲,“我的天老爷,我的天老爷。小祖宗,快回来——你大伯娘怕狗。”
小丫头奔跑的动作,叫措措兴奋异常。她闻声再想站住脚步,可就难了。
好在崔植简跑得比狗快。
说时迟,那时快。崔植简几个箭步反超小玉和措措,上前一把就将仓夷横抱起来,让她与地面隔离开。只是,崔植简的动作,每一步都是那样出人意料,惊得筝扎起的灌肠都被吓掉在了油纸上。
大哥这是干啥呢?跟狗赛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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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帐中长辈分坐两旁。
喻悦兰摇着罗扇,喝着茶,斜靠在交椅上一副怡然自得的快活模样。陶凤琴则仍是拘谨局促,正身跪坐,一刻也不敢懈怠。就是喻悦兰叫她放松,她也是只敢弯下了腰。
一辈子都是这个德行,喻悦兰也懒得再去说教。
喻悦兰自顾自搁下茶盏,与之闲聊一二,“诶,我说老陶,往前咱们怎么就没想着,这么享受享受呢?折腾来,折腾去。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说话间,不明缘由的帐中人,便瞧见崔植简一阵猛冲,将自家媳妇高高抱起。喻悦兰见此场景抚掌大笑,不由打趣道:“你瞧瞧,瞧瞧。年轻多好。胆子就是大!”
陶凤琴循声抬眸向外望,喻悦兰这边没计较什么,她倒肉眼可见的慌张,“大郎,大郎媳妇,大庭广众的,在淑人面前。你们这成何体统,快放你媳妇下来——”
仓夷赶忙敲了崔植简的胸膛,嗔怪道:“崔大郎,你个死脑筋。你抱我作甚——你有这功夫去牵狗多好!”
是啊,牵狗就行的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崔植简反应过来,尴尬地哈哈直笑。
筝捧着灌肠走来,接过了小玉手里的措措,随手栓在了帐外的柳树上,“大嫂,你莫怪大哥。大哥这般还不是因为全心全眼都想着你,一时情急也就忘了多考虑。可以理解~”
筝转眸与崔植筠相视一眼,崔植简见状缓缓放下了仓夷。
几人帐外对立,不知为何纷纷笑起。
喻悦兰瞧着几个孩子站在外头迟迟不曾动身,便挥手招呼:“植筠我儿,别傻笑了,外头日头大,快带你媳妇进来。还有老大你俩,把老三他们找回来,正午时候,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个长辈等你们不成?”
仓夷在喻悦兰身边侍奉的时候最长,反应最快。
她连忙诶了一声,麻利拎起棒槌夫君和小玉丫头,一家三口到池边寻人去了。筝则被崔植筠牵着进了帐,瞧她来到长辈面前,含笑问了声:“婆婆,陶姨——”喻悦兰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说话也变得中听起来,“植筠媳妇,出征送行累了吧。快坐着。你再等等,等人到齐,咱们就能开饭。其乐——去把准备好的茯苓糕端上来,叫二少夫人垫垫肚子。”
喻悦兰猛地这般亲切,还真叫太史筝不适应。她忙摇手说:“不急,婆婆我不急。”
喻悦兰眯眼一笑,没再做声。
她现在瞧着太史筝是哪哪都满意。若是将来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她啊,可就更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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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老大一家领着老三两口子进了帐,喻悦兰亦是好声招呼其落座。
而后,在这融融帐下围坐,一家人有说有笑,共度起了这场好时光。各家都纷纷拿出了自带的菜肴和彼此一同分享,想要传递这份温暖。筝沉浸其中,被烟火气包裹,耳畔是家人和睦的闲谈,她便渐渐为此动容,而红了眼眶。
母亲,圣人。
你们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