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语毕,一根被嗦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落地,措措终于放过了筝的裙摆,欢快地啃食起来。筝回了头,盯着地上小狗啃骨头,她若有所思了半晌,才跟太史正疆说了句:“爹,今日多亏有你。我替宝念谢谢你,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太史正疆听闻,想也没想。他道:“啥事尽管说,跟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忠义。只要是能帮到那可怜的娘俩,爹都愿意。”
筝闻言会心一笑,她总算知道这爱“多管闲事”的性子,是随了谁。
“好,既然是为了忠义。那爹咱们明天就把卖货的生意放一放,改行做几天马夫可好?”筝言语玩笑,太史正疆却不明白闺女的意思,“啥意思?你是真打算叫你爹我干遍市井百业啊?”
筝哈哈大笑,她转手拿起一块广寒糕,“我的意思是啊,叫爹你扮做马夫,载着宝念回趟兴仁府。爹武艺高强,有勇有谋。盖世无双,只有爹在我才放心。”
太史正疆:“我?”
筝点点头,环顾四周与太史正疆说起自己的计划,“爹,你到时候领着圆子,你们扮做父女俩,带着宝念,先这样……然后再这样……”
闺女的嘱咐,太史正疆听得用心。他拍着胸脯打保票说:“成,爹记住了。这事爹一定给你办妥当。可我们几个去兴仁府,那你呢?”
筝伸手要过太史正疆手里的水囊,“我?我得呆在伯府,圆子消失几日别人不会起疑,我就跟别人说,她被你叫回家去。可我若消失几日,那就出大问题了。再说了,我留在京城,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这件事,才是整件事的核心,此事最后能不能落定,可全看我了。”
筝说得头头是道,太史正疆虽没听明白,却也没多问。这事他听闺女安排便好,太史正疆应了声好,可等他俯身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却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他问:“女婿呢?”
筝说:“二郎,太学今晚有事,回来晚些。”老爹没在意,他又问:“圆子呢?”
筝愣了一下,“圆子?”
老爹被她的疑问唤起,他转眸看向闺女。筝却反问他,“我刚来的时候,圆子没跟着吗?”
老爹一头雾水,“除了你跟狗,没别人……”
筝见状开始回想出门时的场景。
二人是一块出门的,然后圆子半路说忘记拿东西,叫她在原地等着。谁知,措措就非要扯着绳子往外走,她便被狗遛着出了门,然后就到了这儿……所以,这会儿圆子还在府里。
坏了!筝拽起措措刚准备起身,浮元子声音却在背后响起,“娘子,我在伯府找了一圈,你怎么不等我啊!”
父女二人循声回眸。
浮元子噘嘴来到二人面前,大馋丫头下意识揽了揽怀中的东西,却被小馋丫头一眼识破,瞧她瞪大眼睛,愤声质问:”娘子,老爷,你们好不像话!你们怎么能在这儿偷吃——”
第124章 大内
这是与老爹分别两日后的早晨, 太史筝赖在崔植筠身上,心绪却跑去了百里之外。她思量着老爹这会儿应是和圆子他们快抵了兴仁府,自己也该有所行动了。
但瞧筝心不在焉从崔植筠身边起身, 却被枕边人一把拽住, 摁在了床铺上。崔植筠在她身前捏了两下。
筝便急呼:“崔二郎,大早起的, 你干嘛——”
“小筝,倒是我该问问, 你在干嘛。”崔植筠没打算就此放手,他伸手撩了筝的头发。再张口时, 多了几分嗔怪, “这几日我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虽是心甘情愿, 可你未免对我, 也太无情冷淡了些。”
不安分的手,寸寸撩拨。
崔植筠竟是想在太史筝这儿求得垂爱和注意。
筝眼见着他的手掌一路挑进寝衣的下端, 随之而来便是一阵轻微的喘。她知道, 这些时日自己对崔植筠的关心确实少了些, 自家夫君这是恼怪自己。
所以,筝没躲开, 而是抬手抓起了帷幔, 故作妩媚道:“……事出有因,夫君大量, 你且多……担待。”
“今早…随你。”
氛围到了这儿,夫妻两个相望对方的眼睛愈发迷离。
崔植筠一句趴着, 便将人翻转过去。筝迷迷糊糊将脸埋在枕头上,感受着身后人落在背脊的呼吸。直到, 沉闷的低吟,带着二人双双歪倒,筝便抓着崔植筠的手掌,搁在腹前,悄然睡去。
只是再醒来时,温暖着自己的那双手,已经消失不见。
崔植筠去上值了。筝便随手抓起散落在床铺边的寝衣,起身躲去了浴间梳洗。
她还有正事要办。
-
走出银竹雅堂,路过对面的一小间闲置的空房外,太史筝莫名被里面丢出的石子砸中。筝捂着脑袋刚问了声:“谁啊!”却瞧见那半掩的门后,露出几寸青绿色的衣裙。
筝斗胆上前,可还没等她探头,就被门后的人给一把拽了进去。
什么情况!筝想这光天化日,伯府是进贼了?谁成想,等她一进屋抬起头,竟惊讶地发现是,“春儿?”
筝觉得不可思议,她问:“你怎么在这儿?二叔母放你出来了?”
崔渐春却神色慌张,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跟着,立刻与眼前人长话短说,“堂嫂不是叫我在母亲那获取信任?我便在母亲跟前诚心悔了过,母亲便准着叫我出门,但每日都是派人看管着,不叫我跟人接触。她大抵还是在防着我,不信我,却也不敢得罪我。今日我也是好不容易寻个空当躲在这儿,就是为了跟堂嫂你说上一声,我昨晚路过母亲那屋时发现,柳愈庚那边竟直接送了定贴过来……”“堂嫂,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崔渐春忧心忡忡,她虽恢复自由,却什么事也做不了。甚是焦急无奈。
谁知,筝闻及此言,竟嗤然一笑道:“如此甚好。”
她心想这柳愈庚与褚芳华还真是狂妄至极。宝念这前脚刚离了汴京,他这后脚就觉得休妻之事万无一失,只等着有人送信回来,他好与二房,与褚家立刻结亲。
呸,真是好不要脸。
筝心下暗骂。可柳愈庚的所作所为,却也因此正中她的下怀。筝要崔渐春获取信任,就是为了叫她时刻盯着褚芳华的动态。这证据不就直接送上门了?
崔渐春却搞不清太史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