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春儿妹妹也在这儿,正好给我做个见证。”
“筝,我要去渭州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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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将夏不愚和崔渐春送到保和坊的街口,太史筝望着崔渐春登车而上,夏不愚牵马而立,忍不住追问道:“老五,你真的想好了?真要去打仗?这回再不是一时兴起?”
“怎么?你难不成也要像他们一样,嘲讽我个不自量力,异想天开?你不许这样,你可是我第一个相告的人呢。”
夏不愚坦然一笑。
他身上张挂着太多世家子弟的头衔,他们总是先提夏家,再提夏不愚。
夏不愚也曾想着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可是直到那日在礼部榜前,夏不愚看到那些苦读出头的人,各自因为收获而欢喜,才忽然察觉他们考取功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而努力,而他呢?是否会在得到功名那日,和他们一样欣喜?自己还不依旧是被父亲推着向前。
夏不愚茫然于找不到方向,与存在的意义。
所以,离开汴京,离开夏家,到迢迢的远方。是夏不愚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筝看得出,他是真的决定好了。筝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夏不愚的改变,但她永远和他站在一边,“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老五,我支持你。去吧,出去闯闯,或许能让你变得更好。”“我到时候帮你给大哥修书,叫他好好照顾你。”
“筝,你真好。”夏不愚眯眼笑起。
筝催促着眼前人离去,“行了,不管明日如何,反正今日你可得好好把我们春儿送回家去。走吧,路上慢些。”
“得嘞,你就放心吧。”夏不愚登马而上。
崔渐春坐在归家的马车上,与太史筝作别,“堂嫂,莫送。”
骑马的少年,护送着少女的马车缓缓向前,二人隔着一道竹窗,默而无言。可殊不知,孤坐其中的少女,时不时在向外张望,崔渐春在望夏不愚那张明朗的脸。
风不经意掀起竹帘,夏不愚转过头看见了一双沉静的眼。
这一次崔渐春忘记闪躲,目不转睛将他凝望。
车窗外隔着刚刚好的距离,夏不愚牵着缰绳,随着骏马的行走而晃动着背脊,他看着少女的眼睛,忽而沉声相问:“春儿妹妹,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有,有很多话想说。
崔渐春陷入沉默,她又将头偏了过去。
他们才刚相识,眼前的儿郎便要奔赴自己的远方。而自己也是祸事缠身,前方面对着的,更是未知的结局。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扭转局面,改变被母亲敲定的命运。
所以她便不敢开口,与夏不愚聊聊天。崔渐春在车内摇摇头,夏不愚只好驾马徐徐行路。
可行出半晌,崔渐春却忽然唤了声:“愚哥儿。”
夏不愚回头望,崔渐春复说:“我可以这么唤你吗?”
夏不愚惊讶于崔渐春的大胆,可她分明是个腼腆害羞的人啊——这女郎好生有趣。
只瞧夏不愚惊讶之余,笑着应了声:“当然可以。”
崔渐春这才放下防备,与夏不愚说:“谢谢那日你在礼部前出手相救,那天你走的匆忙,我一直也没顾上与你道声谢。愚哥儿,谢谢你。”
春风恰时拂面,夏不愚接起崔渐春的话,“那日是我有错在先,春儿妹妹不必谢我,倒是我该抱歉。”
天光烈烈,
二人相识一笑,谁也再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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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伯府的那个路口,夏不愚为了避嫌,就将人送到了这儿。崔渐春与之道别,眼中满是不舍,可不舍又能如何?缘分并未将她眷顾,她大抵与夏不愚就走到这里。
随着马蹄声响起,
马车与驾马的少年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行去。
崔渐春却回眸看着夏不愚离去的背影,猛地放大声音朝车夫唤道:“停一停。”
骤然勒马的声音,留住了少年扬起的马鞭。
夏不愚不明所以地回眸,只见崔渐春从马车上慌忙跃下,朝他站立的方向提裙奔来。可待到隔着一条分叉路对望,崔渐春停下了自己向前的脚步,冲夏不愚坚定问道:“愚哥儿,渭州艰苦,此一别。我们还会再见吗?”
夏不愚身披天光调转马头,面对向立在黯淡光影中的女郎。
现下的他,完全不懂眼前人为何要这样相问。可夏不愚还是愿意回应崔渐春这莫名的问话,“会的,春儿妹妹,若是我打了胜仗,做了威风的大将军,我答应你,等我归京的时候,第一个就来见你。你觉得可行?我现在可是认得你家在哪呢~”
崔渐春的生活又燃起了希望,纵使她现在站在背光的地方,但她眼中望着的人却是光芒万丈。只瞧崔渐春会心一笑,轻轻应了声:“好,我等你做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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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日,春雨绵绵。
这是放榜后的第四日,褚芳华见过柳愈庚的第三天。
午后的雨淅淅沥沥落在窗台,崔渐春如往常般斜靠在窗前,看雨打芭蕉落。只是,今日唯与往常不同的,是她抬手推开轩窗,不再将窗扇紧闭,让自己与窗外的世界隔绝起。
这几日二房出奇的安静,安静到叫崔渐春都快忘了褚芳华那日的所作所为。
崔渐春凝视起湿漉的院墙,她其实一直抱有幻想,她幻想着褚芳华忽然良心发现,就此将这件事作罢,她幻想着老天爷眷顾她,那日在门外无意间听到的一切,都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可安逸的时光,很快被院外走来的女使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