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牵着手,这就要往府里去。谁知,远处剧烈的马蹄声却在此时哒哒作响。
筝的耳朵最灵。
她一转头,便瞧见长街上尘土飞扬,漫漫尘烟里,恍惚出现了个身着朱漆山文甲,腰挎环首直刀的威武甲士,瞧那人策马扬鞭,饶有破军之势,一路奔袭而来。惹得路人纷纷退避。
筝纳闷,这可是出了什么事?
可等到那人在伯府门前勒马停住,筝更是茫然相望,她疑惑着看向眼前人,想不明白这高大威猛,帅气逼人的甲士是谁?
崔植筠却在她身侧与那人相视一眼,冷不丁说了句:“大哥,你回来了。”
哦,原是大哥…
筝呆呆地点头,可她又不敢置信地惊呼了声:“啊?这是大哥——”
崔植简今早得了家中传信,听说老太太病了。
训练完便马不停蹄往汴京赶。
想来,如今这伯府之中,恐怕也唯有他会对老太太这般上心。那些个虚情假意,想借势扬威的人啊,早就一窝蜂地散了。不过,谁叫他是老太太亲自抚养长大的呢?
老太太平日里的偏心,亦是众人有目共睹。如此,厚此薄彼。大家虽不说,却怎会没有怨言?
崔植简应声时一脸严肃,他那忧心全挂在脸上。他没在意太史筝的话,只说了句:“我回来看老太太,走,进去吧。”便急匆匆跨门而去。
小两口唉了一声,赶忙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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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崔植筠却从跨进伯府开始,就不停的推让说叫太史筝不必一同跟去,叫她回屋好好休息。可筝不听,她偏一路拽着崔植筠的胳膊,跟着往福寿阁走。
“小筝,你听话回去,老太太那人多亦是不便。”
崔植筠似是出于挂心,昨晚弄伤了她。筝却摇摇头,倔强地非要缠着崔植筠:“我不要,老太太若是嫌人多的话,我可以在屋外头等你。我不想自己先回去,如此,也不行吗?”
前头,崔植简眼看福寿阁在近,听着小两口在身后嘀嘀咕咕,便猛然停下脚步,手握在腰间斜跨的刀柄上,回眸看向身后的人,“行了,既然都推让到这儿了,我替你们决定,就一块进去。”
崔植简说罢转头而去,
佩刀打在他那山文甲上的声音,清冷凌厉,肃杀四方。
妈呀,好吓人。
筝被崔植简那凶猛模样吓得往崔植筠身后躲了躲。
她顿觉脊背发凉,跟着扯了扯崔植筠的衣袖,筝小心地问:“二郎,大哥是不是生气了?我怎么看着大哥今日,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呢?还是我产生错觉了?”
崔植筠伸手摸起自家媳妇的掌心,将人拉在身边摇头解释说:“与咱们无关。大哥只要一套上这身甲衣,就会与往常判若两人。习惯便好。走了,既然你不肯回去,就一块进去吧。”
“不过,你真的无事?”
无事回去就接着办事。
崔植筠抬眼看她,
筝觉得不可思议,她也转眸看向崔植筠。
啧啧,这兄弟们还真是一个样,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里他不如一……
不是等等,崔二郎这个眼神,他什么意思?
筝应了声:“崔二郎,你要我跟你说几遍啊——我,无,事!”却无意落定她今晚的“结局”。
她完了。
彼时,夫妻两个心思各异,眼神纠缠在一起,难舍难离。
崔植简无奈回头厉声相问:“老二,你们还去否?”
小两口见状又唉了一声,赶忙进到福寿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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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探望,老太太床前难得这般和乐,再没有人往这屋里挑风波。老太太虽口齿不清,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但经此一病,她也不似从前那般武断专横了。
外头仓夷正巧从厨房领着使人们,来侍奉老太太用晚饭,进来瞧见崔植简便问了声:“大郎,你怎么回来了?”
崔植简风尘仆仆,坐在床沿,抬眼瞟见仓夷,才总算有了几分笑模样。他识相起身,帮着媳妇忙活,“母亲叫人通知我,说是老太太病了。我便跟头儿告假,赶回来瞧瞧。”
说话间,筝也想去帮帮忙,却被仓夷拦了去,“筝,你坐着休息。”仓夷说罢,回眸哦了崔植简一声,“那大郎,你们用过晚饭了吗?没用过的话,我让厨房准备准备,咱们今儿就在老太太这儿一块用了。瞧着老太太也能高兴高兴。”
崔植简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哇,好生客气,当真有礼。
这套山文甲能不能就一直套在大哥身上,别脱下来啊!
筝瞪大了眼睛,观察着崔植简的一举一动,当真是跟那个憨憨偶尔惹人嫌的大哥,大相径庭。
崔植筠在那边扶着老太太起身,没多在意。
“无妨,你们坐吧,我这就吩咐人去。”仓夷布好饭,转头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