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这话一股脑说出去,筝也就彻底舒缓下来。接下来无论喻悦兰怎么说,她也都接受了。
“开店?!”喻悦兰的反应,没有出乎小两口的意料,瞧着她那架势,又将是一番喋喋不休,“植筠媳妇,家里是养不起你?还是苛待于你?你作为堂堂平康伯府长房嫡出的媳妇,怎能去做那些不入流的勾当?”
筝闻言没慌没恼,她接过了喻悦兰愤怒的话头,恭敬应了声:“婆婆,我知道您可能很难接受,儿媳做的这事。只是在这之前,您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喻悦兰素来说一不二。
她只要是认定的事,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很少能有被劝服的时候。
且瞧她当即反驳说:“说完?这事没得商量,为娘我今后还是要在汴京城混的,我可丢不起那人——哦,植筠媳妇,还是说…你现在是盘算好了,便只是来知会我一声?你可真长本事。”
丢不起人?
喻悦兰当是没有自知之明,伯府如今哪还有脸面可言……
瞧着喻悦兰声势又起,喻家舅舅便趁势出言帮衬晚辈,“大姐,何故这般霸道?要我说,难道孩子们不跟你打招呼,这事他就做不成了?两个孩子是尊重你,才斗胆前来与你相商。你怎么着也得听孩子们说完。大姐,老了老了,你那脾气能不能改改?你这个样,往后哪个晚辈还敢往你跟前孝敬——”
喻家舅舅语气着重落在最后。
他看着面上是在帮着小两口说话,实则却是在帮长姐维护与晚辈的关系。
喻家舅舅心里清楚,自己家长姐就这么一个儿子与媳妇,将来老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不还是得靠着他们两口子?既然现在孩子都成家立业了,又何苦再去逞年轻时候的强?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喻悦兰听着弟弟的话,收敛了几分。她不张口,就是最大的表态。
喻家舅舅这才敢与太史筝道:“外甥媳妇,说吧。莫怕。”
筝颔首道谢,转头便跟喻悦兰说起了发生在宝念身上的事,以及那日在院中与仓夷她们表述过的想法。可一直到筝讲话说完,喻悦兰都沉思着没有开口说话。
她似乎听了进去。
筝试着再加了把劲,“婆婆,这些女子或许正与您当年,陷入了一样的困境,差的就是有人能帮上一把,将这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儿媳想做的事,不为盈利,仅是觉得有意义。”
喻家舅舅听闻太史筝坚定地叙述不禁为之侧目,他觉得长姐能有这样的媳妇,是种难得的福气。
如此,长姐将至暮年,
他也安心。
然提及当年,喻悦兰终有几分意动。她追忆起当年困苦,若非是老主君伸手拉自己的那一下,恐这辈子就再无翻身的机会。她知晓落难时,那无助的滋味……
所以今日,是喻悦兰因为感同身受,而第一次改了主意。她抬眼看向儿媳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植筠媳妇,若想叫为娘同意这事也行,只是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
筝见事有缓和,转悲为喜,直呼:“条件?答应答应,婆婆说什么儿媳都答应。除了叫我答应…给二郎纳妾……”
崔植筠闻言不可思议看向自家媳妇。
想她到了这份上,还能坚持着自己的原则,真是不易。
喻悦兰却冷笑,“纳妾?你俩这才成婚月余,为娘就是再急,还不至于做跟三姑奶奶那颠婆子一样的事。”
“大姐,慎言。”喻家舅舅开口提醒。
喻悦兰白了他一眼,继续跟小两口说:“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俩得快些生孩子。最好是开春就能怀上。”
原她是在这儿等着。
只瞧崔植筠这边刚接过傅其乐热心递来的茶,才饮了半口,便在听见母亲的话后猛然呛了一下。
屋内气氛缓和,喻悦兰转头瞧着自家那事事优秀的儿,故意说道:“我儿,你自小用功,事事不落人后。可偏你的亲事,叫为娘愁白了头,如今这绵延子嗣的事,又被老三那俩不着调的,抢了先。你说说,为娘能不替你操心吗?”
“所以,植筠媳妇……”
喻悦兰扬声提醒,筝在长辈面前猛地抬起羞红脑袋,“婆婆,我在!”
“这条件,你可答应?”喻悦兰问。
筝却亦有此意。反正与崔植筠生孩子是迟早的事,她便应下再说:“生,婆婆,我俩这就回去——”
生。
崔植筠好似预见了太史筝将要吐出的那个字,连忙起身,轻掩去了她的半张脸,转眸抬手拾起剩余的,要带去老三那的食盒,崔植筠与喻悦兰语无伦次道:“母亲,您若无事,我俩这就生……”
“回去了。”
太史筝没能说道口的字,倒被他无心说出。崔植筠顿觉失言,瞬间涨红了脸。再瞧有了太史筝的应答,喻悦兰心情大好。随手一挥,便放了小两口离去。
筝被崔植筠一路拽着退出屋去,只余下她那声欢快的:“婆婆,舅舅,媳妇告退——”
喻悦兰摇摇头,伸手就去打开儿子带来的食盒,她瞧着食盒中,像模像样的面食跟身旁人道了句:“瞧着这面食蒸的不错,喻大壮,你走时拿走些。”
彼时,喻家舅舅还为在今日这事能圆满解决,而感到欣慰,却在听到喻悦兰的话后面色一变。“大姐……”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叫我的小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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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措措为主人的到来而欢快摇尾,太史筝欢喜走去,全然将自己方才答应的东西抛在脑后。她只觉开店的事,总算能安心地进行下去。
婆婆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牵着措措,高兴地跑了几步,筝不见人跟上来,便回眸相望,“二郎,你怎么不走了?”
筝朝崔植筠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