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但凡到了第二日一睁眼,宋明月就又会像用不着人朝后般,一脚将他踢开。
崔植筹起誓,自己再也不要被宋明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他被她折磨了这么久,怎么也该硬气一回,只瞧他甩开宋明月乱摸的手,怒声道:“不跑可以,我今日要在上面!”
此话一出,宋明月瞪大双眼伸手朝崔植筹的脑瓜就是一下,“傻货,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吗?这还有狗在呢!”
“不同意就不同意,你干什么打我!”崔植筹委屈着这就要转头离去。
宋明月见状赶忙抬手挽留。
她好不容易来了兴致,今日怎么也得把人安抚住再说,“行了行了,我今日让你一回。你瞧这送狗还得些时辰,别耽搁了,走吧走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商量行不?”
“也……也行,那这机关鸟咱就不试了吗?”崔植筹到现在还惦记着,他那都快散架的机关鸟。宋明月闻言指着他那散落一地的零件嘲笑道:“崔老三,你自己瞧瞧你这破鸟还能飞起来吗?”
崔植筹看着地上的狼藉,在默默拾起那些零件后,失落应了声:“那走吧,送小狗回家。”
彼时,太史筝与崔植筠终于从冬青丛的背面,绕去到远处的路口。
小两口脚步匆匆从小径折返回来,路上筝对崔植筠说:“二郎,我待会喊什么,你就跟着我喊,一定要装作特别着急的样子,知道吗?”
崔植筠没有作答。
筝也顾不上多说,只在靠近老三夫妇站立的地方,假意高呼道:“措措,措措,你去哪了?措措?你在这儿吗——”太史筝的声音传来,措措汪了一声以做回应。
“这是二嫂的声音吗?”宋明月看向崔植筹,崔植筹点点头,却又不敢确认。
直到,筝狠狠扯了扯无动于衷的崔植筠,示意他一起呼喊。
崔植筠才硬着头皮喊了声:“措措。”
“是二哥。”尽管隔着很远,崔植筹根本瞧不清来人,但他还是一下就辨识出崔植筠的声音。宋明月纳了闷,“这小东西是二哥二嫂的?他俩什么时候养狗了?”
崔植筹摇摇头,“就你管的多,总之给小狗找到家不就好了。”
俩人没好半刻,这又杠上。
许这就是他俩的相处方式,恐怕是到了红烛帐下,鸳鸯翻被,都还能骂上两句……
宋明月瞪了崔植筹一眼,没再接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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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太史筝与崔植筠沿路行来,崔植筹在瞧见两人后,挥手招呼:“二哥哥,二嫂嫂。你们快来,你们是不是在找它——它叫措措吗?”
这时间,措措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人,虽然很奇怪他们方才还在身后,怎么又从远处行来?
但小狗哪有那么多坏心思。
它还是用着小狗的最高礼仪,兴奋地摇尾迎接。
筝说戏要做就做全,这也是为了不叫老三夫妇和自己尴尬才出的下下策。
但瞧几步上前,她言语急切道:“措措,散着步,你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叫我们好找,可急死我了。还好被你三叔三婶发现了,要是被坏人抱走了怎么办?”
“老三,明月,真是谢谢你们。”
太史筝的说辞一气呵成,看来是早就打算好的。崔植筠在后听闻不由得想笑,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憋了回去。
“二嫂,客气什么?这小狗真的是你的啊!我还不敢相信,你们何时养狗了?”宋明月垂了眸,将狗绳朝太史筝递去。她这也算是狗归原主了,倒也省得他们挨家挨户地费功夫。
筝接过狗绳,一脸骄傲,“哦,这是我家二郎怕我一个人无聊,昨日才送来跟我作伴的。”
“不愧是二哥哥,果然体贴……不像某些人。”宋明月说着将目光偏去崔植筹身上,崔植筹皱皱眉,他实在不明白这怎么也能扯到自己身上!
说话间,崔植筠却将目光落在崔植筹怀中,反常地开口同他问道:“三郎,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儿是——”
崔植筹一听二哥相问,立刻换上笑颜应了声:“哦,我们啊,是来这林子里试试这机关鸟。二哥哥也知道,我屋里的使人全是我娘安排过来看着我的,所以我也不敢在院里明着放,要是被告上一状,可有我受的。我也只能拉着明月跑来这儿偷偷试试。不过到底是失败了……”
崔植筠点点头,没再多言。
筝却开口安慰道:“没关系,老三。慢慢来,哪有一次就能成功的?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相信,你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还有下次哪用东躲西藏?你就带着明月来我们屋里放,吴婶和圆子定是不会乱说什么的。”
“真的吗?那就多谢嫂嫂了~”良言总能抚慰人心,崔植筹听了心里暖暖的。
宋明月转眸瞧着崔植筹的傻样,会心一笑。
她其实嘴上说着再多嫌弃的话,却始终愿意为崔植筹守护着那份不被看重和理解的兴趣。可大抵宋明月在守护的,也是那个曾经不被父母尊重,贬低打压的自己。
“行了行了,既然措措找到主人了,咱们就别打扰二哥和二嫂散步。时候不早,我们不多打扰,崔老三,咱们走了。”宋明月识趣地出言催促。
毕竟她好不容易瞧见崔植筠与太史筝独处,而他们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可崔植筹却看不出个所以然,他只觉宋明月在猴急个什么?
难不成她今晚还是准备——
平地惊雷四起,崔植筹来不及道别,就被宋明月连拖带拽着向与崔植筠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去。筝牵着措措,转眸朝崔植筠看了看,关于老三夫妇的对话,还好他们没有听得太全。
不若眼下就不止是崔植筹一人的慌乱。
太史筝怕崔植筠累了,便问:“戌初了吧,郎君还要再走走吗?还是说要回去了?”崔植筠循声回眸与之对望,竟没说要归去,“好不容易出来,到苍云亭边,坐坐再回去吧。”
新婚的夫妻,哪里胜他们那老夫老妻般直白热烈,就连张口时都带着青涩。
筝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