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元子掀着帘子试演着她的结局,没有半分准备避让的意思。崔植筠便轻轻推了推太史筝,示意她下去。太史筝垂眸拽着崔植筠,不肯退让认怂。
两人如此僵持不下。
太史筝灵机一动,她想不若丢人丢到底,到底看看谁更丢人!只瞧她二话不说妖娆地揽上崔植筠的脖颈,吓得崔植筠连连退避。
下一秒,筝伸手学着在话本上学的妩媚,轻轻拍了拍崔植筠的胸口,娇嗔了句:“讨厌,真是平日里瞧着正正经经一个人,没想到如此斯文败类,这么猴急~”
话音落去,崔植筠惊愕的表情凝固在太史筝眼前。
好像……
是她更丢人些……
太史筝唰的一下涨红了脸,她静坐良久。待到低着头推开崔植筠,太史筝才恍恍惚惚向马车外走去。浮元子看得分明,筝的头顶在冒烟。
“娘子,你没事吧?”浮元子出言相问。
太史筝却将自己放空站在原地,好在崔植筠还能禁得住她这般调戏,但瞧崔植筠从马车上走来,扫视过周遭的繁华,不敢去看筝的眼睛,他沉声问了句:“到御街了,你要去哪?”
太史筝瞧着他先开口,便缓和了不少,她弱弱地指了指尚书省的方向。
崔植筠没再多言,只道了声:“那走吧。”太史筝点点头,崔植筠抬了脚。浮元子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没有跟去。从前是她陪着筝来这儿,往后呢,就交给崔植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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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廊下,太史筝与崔植筠一前一后缓缓穿过人群。
筝低落的情绪一点点被身边的各色杂卖吸引散却,她开始勾着头走走瞧瞧,但见那边是干果腊肉,这边是屏帐字画,前边有占卜卖卦的,后边有替人画像的。
叫太史筝瞧得不亦乐乎。
可走着走着,崔植筠就觉得不对劲,身后人怎么没有动静?他忽而回眸,便已望不见太史筝的身影。崔植筠下意识唤了句:“太史筝。”
却无人应道。
周遭只剩下纷乱的叫卖与讨价。
“太史筝?”
崔植筠生出几分慌乱,他开始回身拨开人群找寻。直至,在一个售卖猫狗飞禽的摊位前,崔植筠望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正蹲在一群活泼可爱的幼犬前发呆,这才放下心来。
人原来在这儿……
崔植筠疾步走来,他本应该愤怒她的不告而别,可他却选择静静站在太史筝身边,没去打扰。有什么好去愤怒呢?人找到便好……她也不过贪玩些罢了。
“婆婆,你将这些小犬养得可真好。”太史筝蹲在竹栅栏前伸手挠挠了小狗的脑袋,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站着崔植筠。
贩卖的老妪闻言看向筝身后的锦衣儿郎,“娘子喜欢?不若叫你家外子买只给你?”
“我家…外子?”
太史筝收回摸狗的手抬头看去,只见崔植筠出现在她的头顶,正垂眸将她相望。筝愣了愣,她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只顾跑开看狗,压根忘了要跟崔植筠说一声。
这可怎么办…
他该不会生气了吧?
太史筝怕崔植筠起急,赶忙赔笑,“好巧,郎君。”
崔植筠依旧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他抬起了头,不再去看身前的人。太史筝乖乖站起身,同阿婆说:“我家太小恐是养不了这样的活物,实在照顾不了您的生意。抱歉啊,婆婆——”
筝说罢,眯眼一笑,拽着崔植筠离开,重新穿进人海。
跟着与无数人擦肩而过,太史筝忽然开口说:“找不见我,着急了吧?抱歉,往前来这儿的时候,都是我与圆子停停走走。我都忘记我已经成亲了,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了。不过郎君放心,以后我不会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你的视线了。”
崔植筠转眸看去,他本想答声没有着急,却不知为何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结束了言语。
他甚至,也没再甩开被太史筝拽住的手臂。
可拽着拽着,筝似是觉得有些累了,她竟渐渐将崔植筠松去。
崔植筠竟有一瞬的失落,可仅一瞬,他的失落便换做惊慌交替而来。只瞧筝紧紧握住了他的掌心。筝说:“牵着手走吧,这样就不累,还不会走丢。你还能管得住我东张西望~”
太史筝牵他时,压根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地害怕自己乱跑。却不小心惹得崔植筠一场慌乱。
她便是这持重公子的克星……
崔植筠第一次被人这般牵着掌心,他却不能草率松开,若是他急着松开岂不坐实他的慌乱?所以,崔植筠也只得强装镇定,硬着头皮与之牵手。
只是,这感觉微妙,街面上的嘈杂渐渐弱去。崔植筠的全部感官都汇聚在和太史筝对握的掌心,原来,她的手这样柔软。原来,她的手这样温暖。原来,这就是牵手。
“娘子,这寿客菊怎么卖——”
崔植筠不知不觉同太史筝走到一个挑花娘面前,他疑惑着看向太史筝,“你要买花?”
太史筝点点头,崔植筠便又问:“你买花作甚?”
“送人。”
筝舍不得松开崔植筠的手,她便在得到挑花娘的应答后,用另一只手细细选着担子里的寿客菊。
筝就这么一支一支递给崔植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