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孙选侍开口了:“侍寝并不难,你就……老老实实听话便是了,陛下……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多嘴。”
苏子衿:……
他们是谁?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子衿也不好再问,只旁敲侧击跟她聊了几句近来宫里头的小新闻,这才各自散了。
等她走后,苏子衿仔细回忆自己侍寝的那一次。
再加上孙选侍的那一番话,很容易就让人多想。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痛快快迎上去,也尝尝话本里写得飘飘欲仙的敦伦之乐。
等到华灯初上时,乾元宫的人便来接了。
“小主有礼了。”
苏子衿点点头,跟着紧了紧披风带子,便被挽心伺候着上了两人抬的步辇。
这也是侍寝宫妃才有的待遇,低位份的都有两人抬步辇来接,也算是全了颜面。
依旧是挽心陪着她出的门,路上那公公也不怎么说话,只看乾元宫要到了,才低头提点:
“进了乾元宫,小主切忌少说少看,出不了大错。”
苏子衿点点头:“我省得,多谢公公。”
然而,苏子衿等了很久,只等到了一个说陛下生病,不来了的消息。
而乾元宫里--
白少桀说道:“爱卿把脉吧。”
太医躬身行礼,缓步向前,站在白少桀身侧听脉。
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白少桀也没有看他,只盯着不远处的宫灯出神。
等两手脉都听完,太医才退了下去:“陛下头疼只是因为休息不当,今夜吃过清心汤再早些歇下,明日便能好利落。”
白少桀继续盯着他看。
他十岁被立为太子,十五岁就跟着先帝处理国事,身上积威深重,便是许多前朝的老臣都不敢当面反驳他的政令,更何况太医只是个太医院的太医。
太医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年轻皇帝的威仪,今日却不知怎么地,被他看的头都不敢抬,差点就要两股战战跪下去。
陛下身上的威仪,是一日深过一日。
太医出神地想着,就在这时,白少桀开口了:“别的呢?”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可太医的汗都下来了,他深吸口气,依旧低着头道:“如臣早先所言,陛下身体康健,并无病症。”
白少桀听了多少年这样的话,就连民间的神医也请过,无论请来的是谁,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
陛下身体康健,并无病症。
可他当真没病吗?
白少桀面色沉沉,他已经学会不为这事动怒了,可时至今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还是心存侥幸的。
或许……不一样了呢?
可他刚才也试了,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白少桀也知道太医不敢糊弄他,可他又实在憋屈,沉默了好半天,才疲惫地对他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太医见他这样,倒也有些同情。
他想了想,平生第一次多嘴:“陛下……不如找个知心人,便是……日子也能舒坦一些。”
知心人,他这个样子,上哪里找知心人?
光是天潢贵胄的身份,就让许多事变得复杂而沉重,人心难测,茫茫人海中,哪里有他白少桀的知心人呢?
可太医能说这一句,也已经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了。
白少桀点了点头,脸色好看一些:“朕知道了,爱卿今日辛苦,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