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韩渝去汉武已经半个月了。
刚刚过去的这半个月,韩向柠痛定思痛,意识到之前太过急功近利,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好高骛远,应该把挂职当作锻炼,不能总想着挂职任期只有两年,非要在这两年里干出多大的政绩。
想通了,接下来的工作也知道怎么干了。
踏踏实实按市委市政府的部署做好动迁工作,跟乡镇及园区管委会的干部一起深入群众家,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倾听群众的诉求,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尽可能满足群众的要求。
基层工作最难做,每天早出晚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时候为说服一个不愿意拆迁的群众要谈到夜里十一二点。
在做动迁工作的同时,还要根据交通部门和铁路部门的规划,研究大桥产业园区的规划。
园区想搞好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投入,在规划时要想方设法往上级交通部门和铁路部门的规划上靠。比如要修一条公路,如果能靠上高速公路或滨江城东交通枢纽,那高速公路公司或滨江市交通局就要承担一部分建设经费,长州市也就能省下一笔经费。
之前谈的两个项目之所以被罗文江的老子截胡,船舶修造和船机配件配套产业之所以很难发展起来,就是因为你的区位没人家有优势,基础设施建设没人家好,又没有成熟的产业。
用侯市长的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务之急是“苦练内功”,只有栽的梧桐树,才能引的凤凰来!
就在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玉珍竟跟林小慧驱车赶到了园区管委会。
一下子来了两个闺蜜,其中一个现在甚至是港商,韩向柠再忙也要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接待。
“韩市长,你们管委会的条件不错啊!”
“什么条件不错,不怕你们笑话,管委会现在是要什么没什么,连办公用房都是跟我们海事处借的。”
“连办公用房都没有?”玉珍一脸不可思议。
韩向柠微笑着解释道:“园区规划在江边,大概范围现阶段只有一个半村,原来打算把管委会设在村办公室的,结果高速公路建设单位需要地方办公,我们只能把地方让给人家。”
林小慧也觉得奇怪,好奇地问:“除了村办公室,江边就没像样的地方?”
“有,以前有一个企业,刚开始效益挺好,后来干着干着倒闭了,企业的办公楼我们可以用。可现在要建的不只是高速公路,还有长江大桥。勘测单位、设计单位的工作人员过来,不能没个落脚的地方,‘大桥办’在现场也需要一个落脚点,我们只能把那栋办公楼让给了大桥办。”
“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你们这个大桥产业园有名无实!”
“你们才知道啊。”韩向柠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地说:“说起来我现在是常委副市长,可事实上只能管一个半村,相当于村支书。”
玉珍很直接地认为长州市领导欺负她是个女的,不禁滴咕道:“这不是逗人玩吗?这个副市长还不如不做呢!”
“我这个副市长本来就是挂任的,或者说我本来就是挂到长州锻炼的。”经历过坎坷,领教了什么叫“人心险恶”,韩向柠不觉得有多委屈,想想又笑道:“基层工作也确实能锻炼人,这些天遇到的那些事,是我以前想都想不到的。”
“遇到了什么事?”林小慧笑问道。
“征地拆迁,有的因为几万块钱补偿款,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有的人真视金钱如粪土,不管给多少钱就是不愿意搬家。还有些人为多要补偿突击盖房子,昨天去时只有孤零零的一栋二层楼,今天去一看吓一跳,一夜之间居然多出七八间平房。”
韩向柠轻叹口气,苦笑着补充道:“有条件的突击盖房,没条件的突击搭猪圈、羊棚、鸡窝。”
既然是征地拆迁,遇到这些事很正常。
玉珍正觉得搞笑,韩向柠又无奈地说:“这些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真正让人头疼的是找不着户主。人家出去做生意了,怎么都联系不上。家里没人,谈都谈不成,你真要是强拆,人家回来之后肯定会告你。”
“你这段时间就忙这些?”
“嗯,快愁死我了。”
“拆迁有期限?”
“江上要建大桥,岸上要修建高速公路,大桥和高速公路建不起来,大桥产业园更搞不起来,不管做什么都要先征地拆迁,上级是有时间表的,元旦前必须要解决大桥和高速公路的建设用地。”
看来副市长也不好当。
林小慧刚开始还有些羡慕韩向柠,现在不但不羡慕反而有几分同情,干脆打开挎包,取出一张名片放到韩向柠面前。
“林总,这位陆先生是做什么的?”
“陆先生是香港东盛集团的董事局主席,东盛集团经营范围很广,涉及建材、贸易、航运和金融,在香港葵涌甚至有一个码头。前些年,陆先生曾应邀去东海和姑州考察过,由于他们集团当时投资的重心在东广,再加上对东海和姑州的发展前景不是很看好,错过了最佳的投资机会。”
林小慧笑了笑,接着道:“你不是让我留意有没有香港老板愿不愿来投资吗,我们公司跟他们集团旗下的贸易公司有业务往来,上个月他们集团成立三十周年开招待酒会,我有幸受邀参加,借这个机会跟陆先生提了提,陆先生听说长州离东海很近,与姑州隔江相望,对来长州投资感兴趣。”
“真的?”韩向柠欣喜地问。
“真的,”林小慧微笑着确认道:“你回头联系下人家,问问人家哪天有时间,邀请人家先来实地看看。”
韩向柠没想到竟有这好事,急切地问:“小慧,陆先生如果真想来我们长州投资,他打算投资什么行业,是来开厂,还是想投资港口码头?”
“都不是。”
“那投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