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初见,当真是惊鸿丽影,动人心扉。
当初嘲笑的废灵根体质,现下竟觉着更好了。
柔弱的无以剑主人,天人之姿的陆浑山大师姐。
这该高岭之花的人物,却有着出人意料的温柔亲和。
莫名叫人想信服于她呢。
被沈纵颐一番夸奖,众人修炼有日,也不是在金乌州生活了一朝一夕的,今日若生抢无以剑,指不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几番思量下,有点脑子的都托乘着沈纵颐的台阶,做过礼节的回复,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了。
真有蠢货,不待他们靠近沈纵颐,便被朝鉴动动手指头给断了气息。
多谢师叔护佑。
沈纵颐抬脚迈过尸体,对朝鉴浅浅一笑。
朝鉴矜持地颔首:举手之劳。
他顿了顿,没忍住道:纵颐啊,你怎么进的这洞府?此处符阵没伤着你吧?
自然没有。
因为她是邬道升带进来的。
沈纵颐低眉摇头:弟子并未受伤。至于这阵为何没有启动弟子想是因为师尊。
听到她谈到师尊,朝鉴询问的兴头便淡了下来,他嘴一撇:行了。无以剑认你为主,也是你的大机缘。
问灵大会不日召开,而今金乌州都知道你是无以剑主人了,老东西说的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他哼笑一声:老东西们肯定想不到你还有这造化,现在还不搁自个府门里拉着弟子们后悔呢。
沈纵颐无奈:师叔,长老们也是忧心宗门。这本是弟子之过,何以怪得长老们呢?
朝鉴阴恻恻地转头,看向一旁光明正大地偷听后,意识到不对准备开溜的长老们。
他一字一顿:是、吗?
是,是吧。长老们僵硬地调转过身体,欲言又止地憋出句解释:我们确实是为宗门着想啊
但一触及朝鉴玩味的眸光,他们赶忙紧急避险道:不过掌门说的也对极了!修士怎可过分在意他人看法呢,实是庸俗至极。况且纵颐何错之有,纵颐啊,你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分明是长老们的考虑不周,还委屈你给咱几个找补了哈哈。
这席话说得动听。
朝鉴对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把问灵大会准备得好好的去。
长老们得令,忙不迭离开。
朝鉴掉头,重新对沈纵颐扬起笑脸:行啦。你这几日也是劳累了。老天终于开眼给咱陆浑山大师姐降福瑞了,纵颐,问灵大会之前,你尽管去休息。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
沈纵颐怔忡,掀起眼帘凝着视线看他:师叔,我这都是弟子应做的。
什么应做不应做的!朝鉴不赞同地攒起眉头,屈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累了便是累了。你这几十年来,山门上下谁不知道你最为辛苦。如今有了无以剑,可得放松些,有点年轻人的活气。
云翳忽至,将一层阴影深深地护着她的脸,沈纵颐的眼睛在半明半昧中看不大清情绪,眼睛是弯的,约莫是欢喜的。
也是,一百年来终于时来运转一次。
总该欢喜些的。
朝鉴眉眼柔和,屈指擦了下沈纵颐额头的红痕。
刚才也没用力,皮肤怎的这么娇嫩。
敲了下就泛起红了。
心里滋味有些复杂,朝鉴放低语气,轻声道:不要太压着自己了。就是修为上不去,师叔也有办法叫你活得比谁都长久。
沈纵颐嗓音低哑,似有动容:师叔,您待纵颐真好。
真好便好。
有她这句感恩的话,朝鉴也就松心了。
他笑了笑,脱下拇指上的绿玉储物戒,搁进沈纵颐的掌心:这是师叔的贺礼。师叔多年前便想给了,始终没个由头,现在是名正言顺了。
沈纵颐接过储物戒,笑弧浅浅:多谢师叔。
别谢了。一天听纵颐说无数个谢字。
说完,朝鉴促狭地追了一句:礼有来往,待师叔夺得此次问灵大会魁首之名,纵颐可也得给师叔个贺礼哦?
沈纵颐哑然失笑:定然。
朝鉴暗自得逞地勾唇一笑,他心情舒畅地转身,背对着沈纵颐风致翩翩地挥了挥手:那师叔就等着了。
待他离去,沈纵颐低眼注视着绿玉戒,微哑着嗓子自言自语道:贺礼呵。
面上对她又恭喜又欣慰的,实则厌她厌得不行了吧。
声名显赫、天资独绝的自家师兄不仅留下了一尊仙级傀儡护着她,竟还将神剑给了她这个废物徒弟。
真是不得了的遗产。
沈纵颐将无以剑收进识海。
无以剑可收束在她的识海里,除非她身死,否则无人可将此剑从她手中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