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他扶上轮椅,顺手去关车门,看到被他遗忘在座位上的花,忙拿起来:“先生,您的花……先生?”
苏温言轻推手柄,电动轮椅载着他向前驶去:“送给你了,记得插在水里,能多活几天。”
“送我?这……”
轮椅经过无障碍通道来到自家门前,苏温言将手按上门把,用指纹解开了门锁。
家里还和他离开的那天一样干净整洁,显然这三个月里经常有人过来打扫,玄关处摆着一双拖鞋,应该是曹姨给他准备的。
曹姨是他雇的保姆,昨天他把自己要出院的消息告诉了她。
听到动静,曹姨立刻迎了出来,热情地跟他寒暄:“小苏,你可回来了,身体怎么样,好点没有?”
“就那样吧,医生让我回家休养,继续在医院待着也没什么意义。”苏温言笑了笑。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即便笑起来也显得苍白,曹姨不禁心疼,叹了口气:“看你瘦的,既然回家了,那就多休息,多吃饭,才能恢复得快。”
“好。”苏温言应着,弯腰去换鞋,他的腿还是不太方便,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有些吃力。
曹姨站在旁边,似乎欲言又止,苏温言察觉到她的犹豫,抬头道:“您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哦对了,这几个月的工资我还没打给你,我现在就……”
“不是的,小苏,”曹姨按住他要掏手机的手,“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辞职的。”
苏温言一怔。
归家的期待和喜悦开始冷却,他垂下眼帘:“如果您觉得照顾病人麻烦的话,我可以再加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曹姨连忙解释,“是因为……我闺女今年高三了,学习很紧张,我想回家照顾她——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的,本来打算你出门回来就说,谁成想会发生那种事……真的很对不起,在这种时候辞职。”
“……这样啊,”苏温言还是笑了笑,“没关系,我理解,和工作相比,当然是女儿的前途比较重要,那我就提前祝她高考顺利了。”
他说着掏出手机:“工资我还是打给你,不能让您这三个月白干。”
“小苏,工资我就不要了,”曹姨局促地搓着手,“那个,阿姨得跟你道歉,你的花……被我养死了几盆,对不起啊,阿姨实在是不会养花,我有定期给它们浇水、晒太阳,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
苏温言脸色微变。
他甚至没听她把话说完,已经操控着轮椅来到花房。
采光良好的玻璃花房里摆着许多盆花,错落有致地排在花架上,他一眼就看到已经枯萎的其中一盆——
薄荷……死了?
这样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居然也会死。
这盆薄荷他养了五年,期间经历过无数次爆盆,从小盆换到中盆,中盆换到大盆……无论怎么折腾,都活得好好的。
他不过是三个月没回家,居然死得这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