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中,李月白等人和那一众世家子弟出身的大臣相继出去。
这时,海公公看向目光依旧紧盯炼丹炉的万象皇帝道:“陛下……既然现在一部分群臣支持你?您……为何不表态呢?以前是因为那莫问清在,现在呢?”
万象帝的目光从炼丹炉收了回来。
而炉子内,那两颗丹药已然到了快出炉的时刻,炉内已有药香飘起。
但万象帝却是视而不见道:“你以为那李月白,还是当年进京的小丫头吗?”
“这……”
一句话让海公公愣在了原地。
是啊,这李月白还是当年进京的那个小丫头吗?
现在的她可是神灼卫的总掌司,一众神灼卫皆听她令。此外,她现在的修为可不低。真动起手来,依靠世家的那些势力,会有几成胜算?
“何况你以为那些世家靠得住吗?那些家伙也不过是想让朕出头去和李月白斗,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万象帝说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再者,就算坐上皇帝那个位置,可是有着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朕处理呢。”
他目光深邃,仿佛将整件事情的脉络都给看透。
“就算要朕拿回朕的东西…最起码,也得等李月白将这些烂摊子都给收拾了。朕……等的起!”万象帝嘴角显出一丝笑意,随后他单手对着炼丹炉一招。
两颗早已烧焦的丹药落到了他手中,发出一阵焦臭味道。
“哎呀……真是可惜了。这两颗丹药白炼了……”万象帝颇为可惜说道。
……
而走出偏殿之外。
李月白众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各自都对刚才万象帝那一番回答思索了起来。
谁都看得出来,那位万象帝可是最迷恋皇权的,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那样回答?
段剑安一时有些费解。
至于说是万象帝沉迷炼丹玩物丧志这样的说法,段剑安是不相信的。
那么是这位万象帝看了出来,世家们想要借他手来扳倒神灼卫?
有这个可能。但段剑安觉得这又不是全部的原因。有着诸多疑问,段剑安很想和李月白交流一下。
可惜,他并不是炼气士,也无神念在身可以交流。
再者如今的场合,万兴帝病重,尤其是宫中人多眼杂,当面议论万象帝却是有些不太合适。
而李月白也在思考刚才万象帝的回答。
后者的回答,很让她意外。固然,这里面有这位太上皇不想掺合世家的缘故,可他又在忌惮什么,忌惮自己?
李月白觉得这个想法并不完全对。这位太上皇修为不低,在玉司炼气士这个行列都足以排到一等。且他暗地里绝对扶植了自己的一大批势力。真动起手来,他没什么怕的。
那么……
他不做皇帝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不想接手大乾如今的烂摊子吗?
如今的大乾因为这一场大劫,九州各地官府都有损失,这就代表着现在的大乾对整个九州的控制力下降了。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作乱呢?
比如,尤其是这个时候京城的这位万兴帝一连十天都没有上朝。
外界又会怎样说?既然现金这位陛下身体抱恙,时日无多,那就该重新选一位皇帝出来。
万兴帝现有五位儿子,那么不同的势力都会打着这五个儿子的名头趁机再起势。甚至于,肯定有人会抬他这位万象老皇帝的名头。
什么都不做的万象帝,反而能得最大的好处。
“是这样嘛……”
李月白面色无常,心中却对这位万象老皇帝更加戒备了起来。
万象帝的心思并不难猜。但关键是你若猜不透他的心思,就只能当他是在刷什么阴谋。可即便猜透后,你又会发现,他将赤裸裸的阳谋摆在你面前。
你却不接都不行。
由此种种又引申出另外一个问题,现在有人……或者说大多想在这大劫之后捞好处的都不希望万兴帝身体好起来。
想到这,李月白迅速带人向着养心殿的位置而去。
当看到大殿门前,枯坐于大殿门前的白首剑师羿道成,李月白松了口气。
“陛下怎么了?是在大劫之中受了伤吗?”
李月白问道。
羿道成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大劫前几日他就说身体不怎么舒服,尤其是怕冷。这几日更是如此。”
李月白等人闻言,走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之内摆满了火炉,将大殿内烘烤的炽热。但万兴帝整个人却是躺在床上盖满了被子,似乎他异常怕冷。
万兴帝赵彻怎么说也有着丙铜炼气士修为,怎么会怕这寻常的寒冷呢?
何况现在的天气,可算不上什么寒冷。
而万兴帝见到李月白进来,面色苍白的他强行从船上爬起道:“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咳咳咳……咳咳咳!”
说话间,他咳嗽了起来。
有宫女赶紧拿出一个铜盆接到他床边。
见他大口咳出血来。只是这些血却并非寻常的鲜红,而是更像是一种淤血,尤其是这种淤血还带着寒气,刚刚吐出来就立刻被冻结了。
“你……到死怎么了?”
李月白单手搭在万兴帝脉上,并且用神念查看起他身体。
“你的身体如何来的这么多寒气?”
李月白皱起了眉。
万兴帝赵彻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有些看不明白。
“替我去太学府请一下丘老先生。”
李月白对着身边的袁素梅说道。
片刻之后,丘夫子赶了过来。大劫之后,他便一门心思去忙书院的事了,只是眼下闻言万兴帝的事情后,他即刻便赶了过来。
他咋查看过赵彻大身体情况后缓缓道:“这是诅咒?”
“诅咒?他怎么会中诅咒……”李月白,想起了之前那位伪朝堂的大乾皇太子缓缓道:“是他……”
“这诅咒能解吗?”
李月白又问。
丘夫子摇头道:“这世上恐怕只有莫问清总掌司能解了。以我目前的修为也只能做到让他再活……三年。”
“三年吗?”
李月白皱起了眉。
丘夫子是他们所有人修为最高的了,他都如此说,多半只能是这样了。
“朕还有三年的时间吗?足够了!”万兴帝赵彻倒是想的很开,无所谓一笑。
但丘夫子又开口:“但陛下,这三年是有代价的。关于诅咒,我能做到的便是洗经伐髓、剔骨换血,尽量为你祛除大部分诅咒!但你会修为全无,而且以后每逢阴雨寒冷之日,你会感觉深入骨髓的痛!”
“那也行。朕……现在不能死!朕现在要是死了,这个天下必乱!咳咳……”
赵彻说着又咳出几大口寒血。
当然他看着李月白,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半句话是:朕若死,你这个神灼卫总掌司一定回很累,朕不想你那么累。
“没有别的法子吗?”
李月白又问道。
如果抛开赵彻皇帝这个身份,李月白更是希望赵彻这个朋友,这个过去名为吉祥的家伙活下来。
丘夫子摇了摇头。
“那么还请丘老先生即刻开始吧……朕已经有十日不曾上朝了。”
赵彻说道。
“你真的决定好了?”
李月白又问向赵彻。
后者则是笑道:“做皇帝嘛……这是我选的路,就得走到头才对!”
这一刻的他似乎不再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万兴皇帝,而是变回了昔日的吉祥。
“好。”
李月白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她和众人走出了大殿之外,只独留下丘夫子和赵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