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登基的事,谁能当做不在意?太皇太后这十几年都遵祖制抑武扬文,一再叮嘱先帝要提防陈家兵权过盛。
张子厚淡然道:“燕王殿下有言,若陈家不可信,天下人皆不可信。臣深以为然。”
赵梣抬起清亮大眼,望向张子厚,抿了抿小嘴,忽地大声道:“没错。陈汉臣一家都是好人,陈太初更好。张卿也是个忠臣。娘娘不是一直说要听六哥的吗?六哥说了,小事苏相做主,大事可托付给张子厚。这个算是大事还是小事?”
张子厚深深看着站在向太后身边的年幼皇帝,唇角慢慢弯了起来。
向太后吁出一口气,手指甲陷入掌心之中,更明白太皇太后当年做太后时的诸多不易。
“官家说得对,这是大事。好,张卿你待如何?”向太后柔声问道,声音略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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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朝毕,鞭声响,官家返后宫用膳。文武百官们各自返回衙里。二府的相公们及军头司、三班院、审官院、流内铨、刑部等诸司鱼贯入后殿,等候官家归来引对奏事。
张子厚随众步伐沉稳地进了后殿,径直走到御案之前,环视了众臣一圈。后殿之中静了下来,苏瞻皱了皱眉,却见张子厚不慌不忙地略一拱手,就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一看竟是御前手札,纷纷肃容躬身行礼。
“吾和娘娘、燕王均深信陈太初忠勇,现令其领京东东路、京东西路、两淮路禁军、厢军、义勇。着枢密院速遣使给降兵符,不得有误。”
张子厚朗声读完,将手札递给朱相:“请朱使相一览,速速办了吧。”
朱相接过来看了一遍,御押正是今上自己定的,模样酷似一个丸子长了两只角。他喉咙有些痒,轻咳了一声道:“二府还需再议此事,陛下忽然内降手札,未免意气用事太过草率——”
张子厚阴测测地看着他:“看来天下只知有宰相,不知有陛下和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