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灿然一笑。高似点头不语,却示意他拔剑出来。
赵栩笑得更是开心,手一翻,一泓秋水亮在他手中。
高似反手解开背上一个粗布包袱,露出一柄半旧的手刀,黯沉的刀身看上去像没开过刃,在赵栩手中剑的映照下,勉强看到刀身上一条暗红色的线,自刀柄处蜿蜒向上,直至刀尖。
见高似防备之心不减,阮玉郎的唇角还没勾起,就抿了回去,他姿态优雅地拾阶而上,仿佛是去踏春赏花的,而不是私闯大内禁中。看着他玄色道袍的衣角消失在黑暗中,高似双手紧握的手刀倏地竖起,刀背贴着右肩,一步步跟了上去。
赵栩只凭目测,已看出这石级在营造上的细微特殊之处。石级最底层起步的第一级高五寸,第二级却高了六分左右,第三级又回到了五寸高。这地道只出不进,如有追兵,自上而下,先高忽低,常人因迈步上下楼梯的习惯,十有八九会在这高度不同的石级上摔作一堆。但这个对于阮玉郎和高似这样的高手,毫无作用。
十二级台阶,出了五种不同的高度,高似走得很稳。最后一级将至,赵栩仍然找不到机会出手,隔着衣衫,他看得出高似躯体上每一块肌肉的运转都在巅峰状态,随时能爆发出船上一拳击溃阮玉郎长篙的力量。
身后果然传来一些磕磕碰碰的声音,却无人说话。高似和赵栩全神贯注在前面人的身上,都没有回头,更没有停留。
阮玉郎站在洞口不远处,一个身穿内侍服饰的男子在和他低声说着什么,那男子背对着他们,躬身而立,状甚恭敬。不远处传来禁军换班的呼喝声。
赵栩略一看,这是东宫六位夹道中的一扇角门内,往东宫墙外,东南是晨晖门。这里和皇太子宫只隔了两道院墙。他转身看向和阮玉郎说话的那人,那人已逐渐走远。
十几人依次出了地道,余人却还留在地道里等着接应。木板无息地合了回去。
阮玉郎过来轻声告诉高似:“陈素母女刚从福宁殿出来,去了雪香阁。我陪郎君过去。”他声音越来越低,轻不可闻。
阮玉郎竟然知道阿予所住雪香阁的位置,赵栩手中剑握得更紧。伏兵必然尽在雪香阁,等着坐实他血缘有疑一事。他绝不能让阮玉郎引高似去雪香阁。
高似身上鼓足的气劲略松,紧绷的上衣微微贴服了下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赵栩手中秋水突变闪电,一剑直奔高似后心。
高似被阮玉郎大力一推,赵栩一剑刺穿了他左肋。他低头看着肋下穿透过来的剑尖,倏地又一阵剧痛,剑抽了回去,血汩汩而下,看不清楚那血,感受得格外分明。
“有刺客——!”黑夜里响起赵栩穿云裂石之音。
皇城大内晨晖门上立刻响起了号角声。不远处传来禁军呼喝之声。
阮玉郎和赵栩战在一起,轻笑道:“你杀高似,不怕九娘死?”赵栩心志,果然坚不可摧,机变智谋也天马行空无迹可寻,可惜无论他怎么挣扎,结局都一样。
赵栩手上不停,剑招如飞:“你不在,谁能困得住我家阿妧?你有命出宫再说!来人!有刺客——”
高似慢慢转过身盯着赵栩,心口似乎已经被刺穿了一个血洞,空空的。有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的,突然就碎了。他扭头看向远处宫墙,她就在那边,近在咫尺,伸手可及,高似待要飞身而起,赵栩一剑又抵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