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栩笑眯眯看着阮玉郎:“知我者,九娘也,现在多了半个您。这世间人呢,如果本分,就会守规矩;如果不本分又没本事,就会被规矩压死。”
阮玉郎眼睛一亮:“如果有本事呢?”他笑着看向高似。
赵栩也看向高似道:“如果有本事,会利用规矩;如果有本事又不安分,就会反抗规矩。”
阮玉郎眼睛更亮了些:“不错,不过你我却并非以上种种。”
赵栩傲然道:“天下规矩,当由我等执牛耳者来定!”
阮玉郎仰面大笑起来:“说得好!不错,你我是这天下制定规矩之人,又有什么规矩挡得住我们!”这一刹那,他的确想将赵栩收为己用。
高似见赵栩负手含笑而立,明明受制于自己和阮玉郎,却依然机变万千,姿态风流中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叫人目光落在他神祇般的面容上,完全挪不开眼。这样的六郎!高似禁不住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阮玉郎忽地长叹一声:“我竟没有六郎你这样的儿子,可惜!可叹!可悲!看来你更肖似陈青,我拘泥于女子心智,倒是失策了。”
赵栩道:“你舍近求远,扶持赵棣,这又是何苦?今日你我携手,灭西夏,收复燕云十八州,一统这万里河山,驭亿万臣民,何不快哉?”
阮玉郎细细看着赵栩,摇摇头:“我险些被你打动了。论狡诈毒辣,你不逊色于我,论厚颜无耻,你也不遑多让。你也说了,我老了,你还年轻,被你熬个几年,恐怕我就心力交瘁力竭而亡。何况我要和你合作,恐怕不好意思和你抢九娘——”
赵栩见他依然不肯放弃赵棣,心中一沉,看来阮玉郎对今夜宫中之事势在必得。听到这句,立刻斜睨他一眼,打了个哈哈:“说得好像你抢得走似的。论自知之明,你也不如我啊。”
阮玉郎转头看着他,一时气急,半晌都想不起来还要说什么。
“郎君,可以进了。”阮小五从地道中一跃而上。
***
翰林巷孟府,家庙里灯火通明,香火味还没散尽。
家庙老供奉钱婆婆将手中铜钱扔进竹篚中,捧起竹篚摇了五次。
“如何?”背对着她跪在蒲团上的梁老夫人问道。
“无。”声音苍老,平静。
梁老夫人默然了片刻,自从九娘落入金明池死里逃生后,这七年来,钱婆婆每次的答案都只有这一个字。她颓然道:“还请再看看阿婵。”
铜钱碰撞声再次响起。
“无恙。”声音依然苍老,平静。
梁老夫人看着眼前一排排的牌位,最后目光落在孟二太爷的名字上。他会不会也在看着她?等她百年后,她的牌位离他会很近很近,同享子孙香火祭祀。
孟建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她身子晃了晃,头晕得厉害。一阵风卷进来,烛火晃得比她更厉害。梁老夫人怔怔盯着摇曳的烛火,蹒跚着站了起来。
院子里的女使赶紧上来扶住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