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影如白色匹练倒卷而上,断箭落地。陈青身形刚刚下落,又是九箭跟着到了眼前,后头还是箭,一眼望去,箭雨胜过了大雨。
箭如飞蝗!陈青改劈为击,长刀用了剑法,刃首连击来箭,叮当声不绝。
两箭歪了准头,却还是扑向了赵檀的后心。衙役们纷纷举刀去挡。
赵栩咬牙,一抬手揪住赵檀衣襟,将他一把压低在自己胸口。
一箭从赵檀头上呼啸而过,射入站在后面的衙役大腿上。另一箭擦过赵檀右肋,击中赵栩胸腹间还插着的那柄剑,才落在了赵栩身上。
赵檀呆怔怔地看着自己眼前不断激晃的剑身,魂飞魄散。
谁要杀他?六郎这是救了他一命?
赵栩嫌弃地甩开他,赵檀那剑虽然很钝,为了有真伤口,剑头却是他控制着真的入肉了两分。高似这一箭力度十足,现在剑头偏移,倒将伤口撕拉开了三分。他看向陈青,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赵檀顾不得断腿的痛,死死抱住一个衙役:“挡住挡住!有人要谋害本王!”
大雨如注,不再有箭来。高似如铁塔般站在屋脊上,缓缓放下了弓。六郎没死,还救了赵檀?!他心念急转。
张子厚已大踏步往前,十几步开外,就是陈青。
***
后院里,阮小五陷入重围,对手中那个年轻人,一刀一刀贴身厮杀,毫无花式,极快极狠,刀刀致命,这是沙场上杀出来的刀法!
杀不了魏氏,弄不回陈太初几兄弟,凤翔久攻不下,若让西军缠住西夏大军,郎君的天下何时才能到手!
金锣声越来越近,不少房屋从里头烧了起来。
魏氏和九娘手心全是汗,屋内七个女子屏息凝神,听着外头院子里的动静。
北窗下突然传来几声闷哼和重物倒地声。惜兰一惊:“来人——!”她手中银鞭如毒舌吐信,直击北窗。
窗破处,一条黑影带着雨水直冲了进来,宽袖一展,将鞭尖的利刃卷了进去。一声轻笑,银鞭陡然被拉得笔直,惜兰身不由己被拽得往前挪了两步。
神臂弩却还对着门口来不及转向,门开处,廊外八个赵栩的手下冲了进来。魏氏毫不犹豫,对准窗口的人,扳下手中连弩的机关。
阮玉郎手腕抖动,银鞭鞭身寸寸碎裂,射向赵栩的手下和朝他怒射而来的弩-箭。有人怒喝声中倒地。
院子里的章叔夜立刻丢下阮小五:“拦住——!”猱身扑向门口。
“原来是你啊,怪不得——”阮玉郎身形急闪,声音柔美动听,带着笑意。一只宽袖翻卷如黑云,往魏氏颈中缠去,他另一只手已经和其他人过招不断,硬生生把他们和魏氏九娘隔了开来。
九娘抢先挡在魏氏身前:“惜兰!护住我表婶!”她毫无惧色,手中短剑直直刺出。“哧”的一声,阮玉郎宽袖已破了一个洞,垂落下去。
阮玉郎颇觉意外,眉头一扬,笑意更浓:“剑好!人更妙!”他袖中足以击毙九娘的一掌倏然消了七分劲道,改掌为指,点向九娘手腕。
九娘眼睛还没来得及眨一下,手腕剧痛,剑已经到了阮玉郎手中。冰冷手指随即扼住她咽喉,恍如梦中的感觉。
刹那寒光大盛如水银泻地。章叔夜手中刀悄声无息地断成两截。门外涌进更多张子厚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