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还是要退的,你先回去,改日我必定登门向你爹爹请罪。”
苏瞩长叹一声,握住妻子的手。史氏却挣开来,不顾苏瞩的阻止,站起身对苏瞻哭道:“大哥!当年你入狱的时候,大嫂一个人忙里忙外。弟妹粗笨,没有照顾好她,没帮上什么忙,害她太过劳累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苏瞩大喝一声:“好了!娘子你不要再说了!”那件事是大哥心里的刺,碰不得的!
史氏摇头哭道:“那日家里没人给大哥你送饭,你就写了绝命书,新党旧党没一个人替大哥你说话,是太初的爹爹替你把绝命书送到官家面前的,不是吗?阿玞跟我说过的!她不会看错人的!大哥求你了,让阿昕好好嫁去陈家吧!二郎说了,待阿昕和太初回过门,他就辞官带着我们回乡去,我们和陈家的亲事,不会给大哥添麻烦的!”
苏瞻胸口被灼得剧疼,又是狼狈又是恼怒。史氏愚鲁,妇人之见不识大体。两家联姻,又岂是这么容易撇清的。他怒视着苏瞩:“二弟也执意如此吗?!”
苏昉有些茫然,看向九娘。九娘神情平静,已退回了屏风边上。九娘问的话,原来是这个缘故。不,不对,不是九娘要问的,是九娘替娘亲问的,娘在替陈家打抱不平,娘为何不怪陈太初?还有,陈青他,于爹爹有恩,爹爹也是肯定知道的。可苏家从来没和陈家往来过。不朋不党,无欲无求。……苏昉看向父亲,他很少看见父亲发火。
苏瞩看着长兄,又看了陈太初一眼,叹息了一声,不得不开口道:“大哥别急。我仔细想过的。一来就算阿昕嫁去陈家,大哥你和阿昉,同燕王之间,也已出了五服。二来齐国公早已无兵权在手,今日也特地说了苏陈两家联姻后,十日内他就辞爵去秦州做田舍翁,免得燕王和大哥为难。三来,太初这孩子,前程似锦,却为了苦命的阿昕,宁愿放弃仕途做个郡马都尉,我和娘子又怎么忍心再怪他?这几年在朝中大哥也顺当,就容二弟我不识大局一次,我也想辞了官带着母亲回眉州去,还请大哥成全。”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又内疚又惭愧,深觉对不起兄长。
苏瞻气极,却不愿在苏昉陈太初面前失态,痛心疾首地看着苏瞩。为了一门冥婚,他竟然宁可辞官!不忍心怪陈太初,倒忍心将苏家绑上日后的外戚的大船上!宫中争斗明明已经和他说得清清楚楚!
苏瞻慢慢坐回椅中,感觉从未如此心力交瘁过。阿昉,因为他娘的缘故,不愿科考不愿入仕。现在二弟,为了逝去的阿昕,竟然也要背弃家族,辞官而去。苏家嫡系原本就只有他兄弟二人!众叛亲离这四个字,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陈太初上前对着苏瞻拱手道:“苏相,陈家一门诚意,还望苏相成全小侄和昭华的亲事。”连一声大伯他也不愿意叫了。
苏瞻转头看向苏瞩夫妻,沉声道:“你们不忍心责怪他害了阿昕的性命,好一个不忍心哪。我这个做大伯的,阿昉这个做堂兄的,如果还要怪他,是不是就不合情理不近人情了?”
史氏捂住嘴,靠在丈夫身上,浑身颤抖不已。她不怪那玉坠,不怪阿昉,她都不允许任何人提起那玉坠的事,免得阿昉自责,她又怎么能怪陈太初!要怪都怪命!
苏昉心中混沌得厉害,他看向九娘。
九娘怜惜地看着苏昉,心里更痛。她感激史氏不让阿昉知道那玉坠才是害死阿昕的缘故,她有多自责,阿昉只会更自责。
“表舅。”九娘轻声唤苏瞻。
苏瞻皱起眉,眯起眼:“你又有何事?”孟家尽出惹事生非的女子,生养的,娶进门的,没有一个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