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转开眼,看向树下无所事事的赵栩:“公主让子平羞惭自己枉为男子。”
耶律奥野凝神看着认识近二十载的男子,却不愿再以崇王或先生称呼他:“所以你视我为公主为弟子为友,却不肯把我看成一个普通女子?你不喜欢我照顾你?”
赵瑜早些年就领教过耶律奥野毫不掩饰的主动热情,无奈地摇头道:“公主原本就不是普通女子。我虽不利于行,但也不至于要劳烦——”
耶律奥野打断他:“我喜欢照顾你,不觉得烦。你为什么羞惭什么枉为男子?你应该羞惭的,是耽误了我二十年啊,不是吗?”
赵瑜一怔。
“我和你相识于微时,那时我和哥哥还没有被耶耶接进宫里,你也还是一个无人过问的质子。”耶律奥野面上浮起一丝狡猾的微笑:“奥野九岁时爬到你院墙上要跟你学琴,你虽然不利于行,也顺利把我接下了墙,你应该不管我才是啊。奥野十八岁时要招你做驸马,你用年纪和腿疾推托我,可你应该早些娶亲让我死心才是啊。为何你还要和颜悦色地教我大赵诗词文章礼仪琴棋书画?难道不是为了把我娶回家陪你过日子?”
见赵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耶律奥野也瞪大了眼:“赵子平!你害得我等了你二十年,千里迢迢追来汴京,还被燕王嫌弃我太老,难道不觉得羞惭吗?”
赵瑜叹了口气,一时无语。人和人的际遇因缘,非他能控,非他能想。自从耶律奥野十八岁第一次拒绝去西夏和亲,就找他坦言过心思。可他自己如浮萍无根,又和阮玉郎有牵扯不绝的关系,怎会肖想一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异国公主?自然一口谢绝。之后他看着她一步步笼络萧氏一族,在朝中和军中得到不少支持,奔着摄政公主的路去了。谁想到时隔多年,在这青山绿水边,前来大赵和亲的她却难辨真假地又诉说起心事。他洞察人心和世情,唯独对这样一个女子,不敢嬉笑怒骂。
“唉,公主殿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直接同我三叔说就好了。实在不行,扛上肩头抢回上京去。”赵栩懒洋洋的声音飘了过来。山下来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等不及了。
赵瑜忽然有种被赵栩放在盘子里送上桌的感觉。
耶律奥野闻言笑了起来,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地看向赵瑜:“赵子平,我耶律奥野想招你为驸马,你可愿意随我回上京?”
赵栩一愣,随即翻身而起笑了起来,丢下半身花雨。这个耶律奥野,还真敢想啊。转头就见到一群人穿花拂枝而来。当头的陈太初正轻拂去衣襟上的几片桃花,看见赵栩,微微一笑:“六郎。”
九娘一惊,视线不禁越过陈太初,就见赵栩正长身玉立在潭边一株白碧桃下,宛如桃花仙,面上含笑,顾盼生辉,将这一潭碧水满山桃花硬是压得失去了颜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太初。